第四十八章：秘境崩解，虚空乱流
整个秘境的震颤并非一闪而逝，而是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急促。藏经阁顶部的尘埃簌簌落下，一些本就摇摇欲坠的书架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激起更多的烟尘。
林凡冲出藏经阁，立于那螺旋甬道的出口，举目望去，心中不由一凛。
天空那永恒的灰白色此刻变得极不稳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甚至出现了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纹！那是空间壁垒不堪重负，行将破碎的征兆！大地在哀鸣，远处连绵的残破宫殿群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碾过，成片成片地崩塌，化为齑粉。灵气变得狂暴而混乱，形成了无数细小的旋风，卷起地上的碎石断木，四处肆虐。
“秘境要崩塌了！”林凡瞬间明白了眼前景象的意义。
这处残破的洞天小世界，本就如同风中残烛，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先前魔骸破封的冲击，各处禁制被触发破解，以及可能发生在核心区域的激烈争斗，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根稻草，彻底引爆了这方天地的毁灭进程！
必须立刻离开！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金青色的流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记忆中秘境入口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不敢再在空中飞行，那扭曲的天空和空间裂缝太过危险，只能凭借强悍的肉身在地面奔行，不断闪避着坠落的山石和崩塌的建筑。
沿途所见，宛如末日。一些来不及逃离的低阶妖兽在狂暴的灵气和崩塌的山体中发出绝望的哀嚎。他甚至看到两名之前在广场有过一面之缘的修士，为了争夺一株在乱石中发现的灵草，竟不顾天地倾覆，仍在殊死搏杀，最终被一道突然裂开的地缝吞噬，惨叫戛然而止。
贪婪，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与可悲。
林凡心无旁骛，将《九霄修真诀》的身法运转到极致，如同在崩坏的琴弦上跳舞，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次次致命的危机。
“林道友！”
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唤从侧后方传来。林凡神识一扫，只见玄苦和尚正护持着一名气息萎靡、似乎是他同门的年轻僧人，有些狼狈地向他靠拢。玄苦和尚的月白僧袍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显然也经历了一番苦战。
“秘境将毁，速离！”林凡没有停留，只是传音过去，速度不减。
“阿弥陀佛！”玄苦和尚宣了声佛号，脸上悲悯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催动佛光，裹挟着同门，紧紧跟上林凡的步伐。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抱团或许能多一线生机。
三人一路狂奔，距离那入口处的广场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那两座如同利剑般的山峰，以及山峰之间那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却已开始变得模糊不稳的秘境门户！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咔嚓——！！！”
一声仿佛整个世界玻璃碎裂的巨响从头顶传来！只见天空之中，一道横贯东西、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巨大黑色裂缝猛地撕开！裂缝之后，并非熟悉的星空，而是深邃、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虚空乱流！
恐怖的吸力从那裂缝中传来，地面上的巨石、树木、乃至一些体积稍小的残破建筑，都被强行拔起，吸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瞬间被搅成最原始的微粒！
“不好！空间壁垒彻底破碎了！”林凡脸色剧变。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一旦被卷入虚空乱流，除非有通天彻地之能，否则金丹以下，十死无生！
他疯狂催动真元，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同时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冲向那已然开始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秘境门户！
玄苦和尚亦是面色凝重到了极点，周身佛光暴涨，如同一盏在狂风中摇曳的明灯，死死护住自身与同门。
就在三人距离那门户不足百丈之时，侧面一道狼狈不堪、带着浓烈怨恨的身影，如同炮弹般被吸力卷着，朝着林凡狠狠撞来！正是那之前逃离丹房的山羊胡老者！他不知经历了什么，此刻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眼中充满了疯狂与绝望，似乎想将林凡一同拖入地狱！
“滚开！”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此刻岂容他捣乱！他甚至未曾出手，只是将暴涨的神识凝聚成一股无形的重锤，对着那撞来的山羊胡老者，狠狠一撞！
“噗！”
山羊胡老者本就重伤在身，神魂更是远逊于林凡，被这神识重锤一击，顿时如遭雷击，眼神瞬间涣散，前冲的势头一滞，下一瞬，便被那巨大的空间裂缝传来的吸力捕获，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瞬间被扯入了虚空乱流之中，消失不见。
解决了这个麻烦，林凡、玄苦三人终于冲到了那剧烈波动的秘境门户之前！
门户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边缘处甚至开始如同沙堡般瓦解消散！
“走！”
林凡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玄苦和尚紧随其后，带着同门猛地窜入！
就在三人身影没入门户的下一刹那！
“轰隆隆——！！！”
整个秘境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绝望轰鸣，天空彻底塌陷，大地分崩离析，那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贪婪的巨口，将一切残留的物质与光芒吞噬殆尽！
……
云雾山脉，那两座如同利剑的山峰之间。
原本稳定的椭圆形光门，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发出一声轻微的“啵”声，彻底湮灭于无形，只留下扭曲的空气和一片死寂。
“噗通！”“噗通！”“噗通！”
三道身影颇为狼狈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在山谷的草地上，正是林凡、玄苦以及那名年轻僧人。
感受着周围那熟悉却稀薄了许多的天地灵气，以及头顶那真实的、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劫后余生！
林凡迅速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山谷依旧静谧，仿佛之前的秘境探索只是一场幻梦。但他体内增长的修为、识海中磅礴的神识、以及储物戒中那些实实在在的收获，无不证明着那段经历的真实与凶险。
玄苦和尚也扶着同门站起，那年轻僧人似乎伤势不轻，已然昏迷。玄苦看向林凡，双手合十，深深一礼：“此番多谢林道友，若非道友一路引领，贫僧师兄弟恐难生离那崩解之地。”
林凡摆了摆手：“各凭手段罢了，和尚不必客气。”他的目光投向那已然消失的秘境方向，心中并无太多喜悦。秘境崩解，意味着混元宗的最后痕迹，也彻底消散于天地间。那份沉重的传承，如今落到了他的肩上。
“秘境已毁，此间事了，贫僧需尽快带师弟回寺疗伤，就此别过。林道友，后会有期。”玄苦和尚再次行礼，也不多言，背起那昏迷的年轻僧人，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清晨的山林雾气之中。
林凡独自立于山谷之中，晨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
他回想起在藏经阁最后得到的信息，目光不由得投向了西南方向。
南疆，巫寨，生命之泉，黑巫，以及与混元宗覆灭相关的秘辛……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片神秘而未知的土地。
“是时候，去南疆了。”
他低声自语，眼神坚定而深邃。
短暂的休整后，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青烟，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变的山谷，向着天南市，向着苏家别墅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需要回去做一些安排，然后，正式踏上前往南疆的征程。
（第四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