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由青禾扶着去给孩子们取披风,刚走到回廊拐角,就看见亭子里两道交缠的身影。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将那画面染得暧昧又刺目——陛下正低头吻着玉答应的额角,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而玉答应的手,正搭在陛下的衣襟上,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在回应。
阿菀的脚步顿住,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被生生劈开的疼。
“娘娘……”青禾的声音带着惊慌,想扶她转身,却被她按住手。
亭子里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陛下猛地抬头,看见阿菀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可玉答应却像是没看见,反而往陛下怀里靠得更紧,侧脸对着阿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得意得像只偷到蜜的狐狸。
“陛下,夜深了,露重。”玉答应的声音柔得发腻,指尖轻轻划过陛下的喉结,“您前些日子说,这亭子里的月光最好,不如……”
陛下的喉结动了动,没看阿菀,只是对玉答应说了句“走吧”,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玉答应惊呼一声,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目光越过陛下的肩,直直看向阿菀,那笑容里的挑衅,像针一样扎过来。
阿菀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走向陛下的寝宫。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脸上,凉得像冰。她忽然想起刚生产完那天,陛下握着她的手说“只对你有真心”,此刻想来,那些话像被风吹散的烟,连痕迹都没留下。
回到暖阁时,孩子们已经睡熟了。小皇子的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小公主的嘴角却弯着,睡得安稳。阿菀坐在床边,看着他们稚嫩的脸,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砸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娘娘,别难过了,陛下许是……”青禾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被阿菀打断。
“我没事。”她擦掉眼泪,声音哑得厉害,“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擦身。”
可那热水换了三盆,还是暖不了她冰凉的手脚。亥时刚过,远处的寝宫忽然传来隐约的声响,起初是低低的笑语,后来渐渐变成细碎的呻吟,缠缠绵绵的,像藤蔓一样顺着风爬过来,钻进阿菀的耳朵里。
那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阿菀猛地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些声音往心里钻。她知道玉答应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听见,故意提醒她,谁才是此刻能陪在陛下身边的人。
“太过分了!”青禾气得发抖,“奴婢去求求陛下!”
“回来!”阿菀拉住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去了又能怎样?显得我多没气度?”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即将封贵妃的人,是两个孩子的娘,犯不着跟一个大应置气。”
话虽如此,那声音却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时,那声音才停了。阿菀望着窗纸上泛起的鱼肚白,忽然觉得这江南的晨雾,比宫里的寒梅还要冷。
她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脸,眼下的乌青像抹不去的墨。她拿起眉笔,一笔一划地描着眉,动作稳得像在完成什么仪式。
“青禾,”她对着镜子说,“把那件石榴红的宫装找出来,明日回宫,我要穿得体面些。”
镜中的人影,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知道,从今往后,这宫里的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稳了。至于那些情爱纠葛,或许……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