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雾被热浪撕开一道口子,赤红石桥终于完整显露——桥面纹路如燃烧的龙鳞,桥底翻涌着灵煞火海,沸腾的火浆里不时窜起半透明的煞魂,发出尖啸。
执法长老立在三丈高的观礼台,戒尺缠着的雷光将他道袍映得泛蓝:此桥不考力,考道!
道不纯,不如死!
前九人登桥时,桥面符纹依次亮起青白。
第十个黄衣少年心火微颤,火光淡黄,险险在桥尾稳住。
青石子攥着林野塞的符片,喉结动了动,步上桥面。
他每走一步,符片便在掌心烫一下,像有团小火苗在烧。
当他走到桥中,符纹突然泛起暗金,比淡黄亮了三分——林野刻在符片里的引灵咒生效了。
青石子踉跄着冲下桥,回头时额角全是汗,正撞进林野平静的目光里。
林野。执法长老的声音像淬了冰,该你了。
全场突然静得能听见沙粒落在石台上的轻响。
林野解开腰间长棍的布带,棍身暖木的香气混着焦糊的火气钻进鼻腔。
他踏上桥面的瞬间,滚烫的温度透过皮靴烙在脚底,像踩在烧红的铁块上。
桥底火浆突然翻涌,一道煞魂擦着他小腿窜过,带起的风里全是腐肉味。
道韵伪装只能瞒过表层。他垂眸盯着自己的影子,影子里金蓝两色在缠斗,执法长老的目光像根细针,扎在后颈——他等这刻等很久了。天珠在丹田深处震颤,他舌尖抵住上颚,魔力如游鱼般被引向气海最暗的角落,层层叠叠裹上修真灵气凝成的茧。
同时指尖在掌心掐出隐诀,经脉里窜起一股股灼热,那是九重炎龙符的意志在游走,每一道都裹着修真火灵根的气息。
心火燃起的刹那,桥面符纹地亮起青白。
观礼台传来抽气声,墨判官的玉笔在玉简上划出一道深痕。
执法长老原本搭在戒尺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眯起的
林野往前走了三十步。
桥底火浆的温度突然拔高,他额角渗出冷汗——这不是自然升温。
他余光瞥见执法长老的戒尺泛起紫光,心底一沉:净魔令......三重雷引!桥面符纹瞬间由青转紫,像被泼了墨的水,开始疯狂吞噬他的心火。
来了。林野喉间泛起腥甜。
他能清晰感觉到,符纹正顺着心火往深处钻,触到了被灵气茧包裹的魔力。
桥面开始震颤,裂痕像活物般往脚边爬,他闻到焦糊味,是鞋底在燃烧。
龙语共鸣......启。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涌入口中,精血混着天珠里初代龙语者遗留的共鸣之力喷在掌心,按在胸口。
心火腾地窜起三寸,赤金色的火焰里竟凝出龙首轮廓,鳞片在火光中明灭。
灵焰塑形!林野大喝一声。
赤金火焰在掌心凝聚,化作半透明的剑形,剑柄处还缠着若有若无的符纹——那是他用修真符纹与魔法阵图强行糅合的伪灵剑。
他举剑指向天空,声音穿透热浪:我以心火为剑,斩的是你们的规矩!
剑落的刹那,整座心火桥剧烈震颤。
符纹不再吞噬心火,反而开始逆燃,金红两色在桥面上交织出龙鳞与魔法阵的纹路。
墨判官捏着玉笔的手一抖,笔尖在玉简上戳出个洞,他盯着桥面,喉结动了动:这......不是污染,是融合。
执法长老的脸瞬间涨红,他抬手要结印,突然浑身一震,耳边响起沙哑的声音:道若不容破,何来今日青阳?那是风烬僧的残念——百年前力主两脉融合的前任大长老。
雷光在他周身乱蹿,竟将他道袍烧出几个洞。
林野单膝跪地,额头抵着枪杆。
林野!墨判官举着玉笔追上来,你的道心......
我的道,不归你录。林野打断他,长棍往地上一撑站起。
赤金火焰顺着棍身蔓延到桥面,在终点的石碑上烙下破道印——龙形纹路裹着魔法阵,像团烧不熄的火。
林兄!青石子挤开人群冲过来,他们不会放过你!
林野回头一笑,汗水顺着下颌滴在枪柄上:我知道。
所以我才要——走得更远。
杂役队里,铁鼻低头擦着石墩,袖中玉符硌着皮肤。
他抬头看林野背影时,恰好对上执法长老杀人般的目光,慌忙低头,把玉符往袖里又塞了塞——那上面刻着二字,是翎在矿脉时给他的联络信物。
天珠深处,初代龙语者的虚影望着东方帝都方向,那里有团比心火更炽烈的光在云后翻涌。
他轻轻叹息:门将再开,这一次,是人推门,不是神。
赤金火焰在石碑上烙下破道印的瞬间,整个黄沙道考的天空突然暗了一瞬,像有什么东西在云层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