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园,名为园,实则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山谷。
此地仙气缭绕,几株不知名的古树枝繁叶茂,树下,数十只神骏非凡的仙鹤或立或卧,姿态优雅。
林枫,现在的林凡,正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扫帚,笨拙地清扫着地面上的鸟粪和落叶。
他身上的杂役服饰本就灰扑扑的,此刻更是沾染了不少污渍,配上他那“虚弱”的脸色,活脱脱一个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倒霉蛋。
周围的仙鹤,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
那是一种高等生命看待低等虫豸的眼神。
林枫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享受。
对,就是要这种效果!
他越是卑微,越是无害,就越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他的目光,看似在躲闪那些仙鹤高傲的视线,实则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鹤群的中心。
那里,一只仙鹤鹤立鸡群。
它的体型比同类要大上近乎一倍,一身羽毛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在阳光下甚至泛着一层温润的宝光。
尤其是它头顶的那一抹朱红,鲜艳得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这,便是玄机老祖的专属坐骑,仙鹤“白羽”。
它甚至不需要做任何动作,仅仅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仙鹤便会自动与它保持距离,低眉顺眼,不敢有丝毫逾越。
鹤中帝王,不过如此。
林枫心中暗自评估,这只鹤的灵智,怕是已经不亚于一个普通的成年人了。
要想嫁祸给它,难度不小。
不过,越有难度,才越有意思嘛!
林枫继续埋头苦干,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脚步一个踉跄,手中的扫帚也跟着一歪。
“哗啦——”
旁边木桶里,满满一桶刚打扫干净、混杂着鸟粪和草叶的污水,不偏不倚,朝着白羽的方向,泼了过去。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一滴不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山谷内所有的声音,包括鹤鸣、风声、叶落声,都瞬间消失。
数十只仙鹤,齐刷刷地扭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林枫。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以及一丝……幸灾乐祸?
而被污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的白羽,整个鹤都僵住了。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被染成黄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原本洁白无瑕的羽毛。
一秒。
两秒。
三秒。
“唳——!!!”
一声尖锐、高亢、充满了无尽愤怒与屈辱的鸣叫,冲天而起,震得整个山谷的树叶都簌簌发抖!
白羽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它高贵的、一尘不染的身体,竟然被一个卑贱的、连做它食物都不配的杂役,用满是同类排泄物的脏水给……洗了个澡?
这是奇耻大辱!
是鹤生中不可承受之重!
轰!
一股强大的妖力,从白羽身上轰然爆发。
它甚至没有用嘴去啄,因为它觉得那样会脏了自己高贵的喙。
它猛地张开翅膀,那巨大的羽翼,裹挟着狂风,狠狠地朝着林枫扇了过去!
“哎哟!”
林枫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扇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顺势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白羽一击得手,却仍不解气。
它仰天长鸣,那声音中的愤怒,引得远处不少外门弟子都探头探脑地望了过来。
“怎么回事?白羽师叔怎么发这么大火?”
“快看,那个新来的杂役,好像被白羽师叔给扇飞了。”
“啧啧,真惨,这家伙怎么惹到这位祖宗的?”
“活该,一个杂役,不好好扫地,估计是冲撞了白羽师叔,你看白羽师叔身上那是什么?好臭!”
议论声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在这些玄天道宗的弟子眼中,一个杂役的死活,远不如仙鹤的一根羽毛来得重要。
白羽听着周围的议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秽,愤怒再次上涌。
它迈开长腿,似乎还想上前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杂役踩成肉泥。
就在这时,仙鹤园的管事刘长老,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哎哟!我的祖宗!这是怎么了?”
刘长老一看到白羽那狼狈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啊!
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他这个管事也别想干了!
他连忙上前,又是赔罪,又是安抚,指挥着其他杂役取来最干净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地为白羽清洗羽毛。
白羽虽然高傲,但对刘长老还算给几分面子,它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林枫,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这才任由众人伺候。
刘长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到林枫身边,用脚踢了踢。
“喂,死了没?”
林枫适时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和痛苦。
“行了,没死就行,”刘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自己滚回柴房养着去,这个月的工钱全扣了!下次再敢冲撞白羽大人,直接把你扔下山喂狼!”
“是……是……多谢长老不杀之恩……”
林枫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咳血”,一边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己那间破柴房走去。
他的背影,在众人眼中,显得那么的可怜、弱小、又无助。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他那低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计划通的弧度。
很好。
“弱小无助但命硬”的人设,算是彻底立住了。
这第一步,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