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抱着刚从哥哥那里借来的木剑，脚步轻快地往练武场跑。青衫被午后的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浅白色的衬布，她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温子然画的简单剑招示意图。
“楚仙师！我来啦！”
远远就看到楚朝歌站在练武场中央，玄色外袍衬得他身姿挺拔，手里拿着把铁剑，正慢悠悠地练着基础剑式。旁边的石头上，还放着他常带的那把折扇，扇面摊开，画着几枝墨竹。
楚朝歌停下动作，回头看到温玉，嘴角弯了弯：“温姑娘倒是准时，刚安置好就过来了？”
“对啊！”温玉跑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木剑，眼睛亮晶晶的，“我哥说木剑轻，适合我这种初学者，楚兄你看，这剑还挺趁手的。”
楚朝歌接过木剑掂了掂，点头道：“确实不错，重量刚好。先练基础的劈、刺、挑，我给你示范一遍。”
他拿起自己的铁剑，动作放缓，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劈剑时，手腕要稳，别太用力，借腰腹的劲带上去；刺剑要直，剑尖对准目标，脚步跟着往前挪半步。”
温玉看得认真，跟着比划了两下，可刚一劈剑，木剑就晃了晃，差点脱手。“哎呀！”她赶紧攥紧剑柄，吐了吐舌头，“楚兄，我这手腕总不听使唤，是不是太笨了？”
“刚开始都这样，别急。”楚朝歌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腕，调整角度，“你看，手腕别绷这么紧，放松些，像这样……对，再慢一点，感受剑的力道。”
温热的指尖触到温玉的手腕，她脸颊微微泛红，却还是认真听着，跟着楚朝歌的指导，慢慢劈出一剑。这次木剑稳了不少，她惊喜地抬头：“楚兄！好像真的有用！”
“慢慢来，多练几次就熟了。”楚朝歌收回手，退到一旁，看着她继续练习。
不远处的树荫下，柳如眉站在那里，手里攥着的素色手帕已经被捏得变了形。淡紫色的衣裙被树荫遮了大半，只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指尖泛着白。
她原本是来给楚朝歌送刚泡好的凉茶，可刚走到练武场边缘，就看到楚朝歌扶着温玉的手腕指导剑招。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温玉笑得灿烂，楚朝歌的语气温和，那画面刺眼得让她心口发紧。
温玉又练了会儿刺剑，脚步总跟不上，急得跺脚：“楚兄，我脚步总乱，要么剑刺出去了，脚还没动；要么脚动了，剑又偏了，怎么办呀？”
楚朝歌走过去，耐心地帮她调整站姿：“左脚在前，右脚稍后，与肩同宽，剑刺出去时，左脚往前迈一小步，重心跟着移。你试试，先慢动作来。”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尖轻轻点了点温玉的右脚，示意她调整位置。温玉跟着做，果然顺畅了些，又连着练了几次，渐渐找到了节奏。
柳如眉站在树荫下，看着楚朝歌对温玉的耐心，心里的焦躁像藤蔓一样疯长。她攥紧手帕，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练武场中央走过去。
“楚兄。”
声音响起时，楚朝歌和温玉同时回头。柳如眉脸上带着点勉强的笑，手里端着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差点洒出来。
“如眉？你怎么来了？”楚朝歌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茶盏上，“是给我送茶的？”
“嗯。”柳如眉点点头，却没把茶递过去，反而看向温玉手里的木剑，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方才看你们对练，招式利落，我也手痒，想请教楚兄几招。”
温玉眼睛一亮，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好呀好呀！柳姑娘也会剑法？那你们对练，我在旁边学！”
楚朝歌愣了一下，看着柳如眉的眼神，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却还是点头：“好，那我们点到为止。”
柳如眉放下茶盏，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铁剑。手指刚握住剑柄，她就猛地转身，剑风凌厉地朝着楚朝歌攻过去。
“小心！”温玉在旁边惊呼一声。
楚朝歌瞳孔微缩，赶紧举剑格挡。他能明显感觉到，柳如眉的招式比平时快了不少，力道也重了许多，剑刃相撞时，发出“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腕微麻。
“如眉，你招式太急了，收着点力。”楚朝歌一边格挡，一边提醒。他刻意收了大半的力道，只守不攻，怕伤到她。
可柳如眉像是没听见，剑招越来越快，劈、刺、挑，每一招都带着股说不清的急切，甚至有些失了章法。淡紫色的裙摆随着动作飘动，鬓边的发簪也晃了晃，那是支银质的梅花簪，花瓣上还刻着细小的纹路。
楚朝歌又挡下一剑，手腕轻轻一转，想借着巧劲让柳如眉的剑偏开。可没料到柳如眉突然收力又猛地发力，剑尖擦着他的剑身滑过，朝着他的肩头刺来。
楚朝歌下意识侧身躲避，手里的剑也跟着动了一下。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他的剑鞘不小心碰到了柳如眉鬓边的发簪。
发簪应声而落，掉在青石板上，又弹了一下，“啪”地断成了两截。梅花花瓣的碎片散在地上，闪着冷光。
柳如眉的动作瞬间僵住。她低头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发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断簪，声音带着哽咽：“这是当年你送我的生辰礼……”
楚朝歌愣住了。他看着地上的断簪，记忆突然翻涌——那是十年前，柳如眉十五岁生辰，他特意去银楼定做的梅花簪，因为她那时说最喜欢梅花。这些年，他竟忘了这簪子她还一直戴着。
“楚兄？”温玉挠了挠头，凑过来疑惑地看着两人，“你和柳姑娘……认识很久了吗？这发簪听起来像是很早以前送的呀。”
楚朝歌张了张嘴，想解释他们是青梅竹马，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柳如眉猛地站起身。她没看任何人，也没捡地上的断簪，转身就往练武场外跑。
淡紫色的衣裙在风里飘动，她跑得很快，裙摆扫过地上的断簪碎片，却没回头看一眼。
楚朝歌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手里的铁剑还握在掌心，剑身上的温度似乎还没散去，可心里却莫名的沉了几分。
温玉站在旁边，看看楚朝歌，又看看柳如眉跑开的方向，小声嘀咕：“柳姑娘怎么突然跑了呀？是不是我问错话了？”
楚朝歌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断簪。银质的碎片在他指尖冰凉，他看着那断裂的痕迹，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