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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霞帔暗较量

时值初夏,宫中按例举办 “赏荷宴” ,皇后于御花园 “澄瑞亭” 设宴,邀诸位皇子正妃、宗室命妇同乐。亭外碧荷接天,粉荷亭亭,清风送爽。然而,这片雅致风光之下,却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辰时三刻(上午7:45),澄瑞亭内,觥筹交错前

诸位王妃、命妇陆续抵达,按品级入座。宫女们垂手侍立,悄无声息地捧上香茗、时令鲜果。

三皇子妃宇文张氏今日刻意打扮,身着正红缂丝彩云金龙纹吉服,头戴赤金点翠五凤朝阳大珠钗,项佩 八宝璎珞,通身金光璀璨,气势逼人。她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地步入亭中,与相熟的命妇含笑寒暄,声调略高,确保周遭之人都能听到她的笑语。

“哎哟,五弟妹,你可算到了!瞧瞧这荷花开得,真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不过呀,再好的景致,也得有姐妹们在一处赏玩,才有意趣不是?”她亲热地拉住刚到的五皇子妃 陈氏的手,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对方一身湖蓝色绣银线缠枝莲的常服,虽雅致,却略显素净,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

五皇子妃陈氏,出身清流文臣之家,性情温和。她微微屈膝还礼,声音柔婉:“三皇嫂安好。皇嫂今日这身吉服,真是华彩照人,与这满池荷花相映生辉。” 她语气真诚,并无奉承之意,坦然接受了对方衣饰的夺目,更显自身气度。

这时,北静王妃林黛玉也到了。她今日择了一身月白底绣淡紫色折枝玉兰的软缎宫装,外罩一件极薄的 云纹绉纱披风,发髻间只簪一支羊脂玉兰花簪并两朵小珍珠珠花,通身 无一丝杂色,在满座锦绣中,反而显得清丽脱俗,气质高华。她步履轻盈,先向主位的皇后方向 敛衽一礼,然后才与诸位妯娌见礼,姿态优雅,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三皇子妃张氏见黛玉到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扬起更热情的笑容:“北静王妃妹妹来了!快请坐!妹妹今日这身打扮,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到底是妹妹会挑衣裳,这料子、这绣工,怕是江南最新的花样吧?不像我们,只能按制穿戴,笨重得很。” 她话中有话,既赞黛玉清雅,又暗指其服饰可能逾制(过于素雅)或来源特殊(江南),更点出自己身为皇子正妃的规制尊贵。

黛玉神色平静,微微颔首:“三皇嫂过誉了。不过是寻常衣物,不敢与皇嫂的吉服相较。皇嫂仪态万方,方是皇子正妃风范。” 她避重就轻,既谦逊回应,又捧了对方一句,滴水不漏。

巳时正刻(上午9点),赏花闲话,机锋暗藏

皇后驾到,众人起身迎驾。皇后今日穿着明黄色常服,气度雍容。赐座后,宴会开始。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精巧茶点。

话题自然从荷花开始,渐渐转向家常。三皇子妃张氏抿了一口茶,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年这荷花开得虽好,却不如我们府上‘锦春园’ 那几缸并蒂莲稀罕。前儿个我们殿下还说,那并蒂莲是祥瑞之兆,预示着国泰民安呢!” 她笑意盈盈,将自家园林与国运联系起来,抬高身价。

五皇子妃陈氏柔声接口:“并蒂莲确是难得。我们府上池小,只种了些普通的白荷,胜在清香宜人。殿下常言,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须大,心静自然凉。” 她巧妙化解了对方的炫耀,转而强调内在修养,更符合其夫君五皇子标榜的“清雅”人设。

黛玉则专注地 欣赏着亭外一株半开的 红莲,闻言浅浅一笑:“草木有情,皆具佛性。无论是并蒂祥瑞,还是白荷清芬,抑或这池中凡品,能怡情养性,便是好的。” 她超然物外,将话题提升到哲理层面,既不接招,也不树敌,境界更高一筹。

张氏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不变,指尖却微微蜷缩。她转而看向黛玉,关切道:“说起来,妹妹府上世子年纪尚小,最是闹人的时候。妹妹又要打理王府,又要照料幼儿,真是辛苦。不像我们弘儿(三皇子嫡子),如今已开蒙读书,省心多了。” 她看似关心,实则暗示黛玉子嗣单薄(仅一子),且世子年幼,不如其子已显聪慧。

黛玉执起团扇,轻轻摇动,带起淡淡香风,语气依旧平和:“劳皇嫂挂心。涵儿虽稚嫩,却活泼健康,便是最大的福气。教养孩儿,本是为母者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倒是皇嫂将弘儿教导得知书达理,才真真令人敬佩。” 她坦然接受“子幼”的事实,并转化为天伦之乐,同时反赞对方教子有方,从容化解。

午时初刻(11点),宴席之上的“体贴”与“体贴”

宫宴开始,菜肴精致。三皇子妃张氏亲自 用公筷为皇后布菜,动作恭谨,言辞恳切:“母后,这是新进的 黄河鲤鱼,最是鲜美,您尝尝。” 尽显孝道。

随后,她又热情地为身旁的五皇子妃和北静王妃夹菜:“五弟妹,尝尝这蟹粉狮子头,最是细嫩!北静王妃妹妹,这清汤燕窝最是滋补,你平日劳神,该多吃些!” 她举止大方,俨然一副长嫂如母、关照弟妹的姿态。

五皇子妃陈氏含笑谢过,也礼尚往来地回敬了一箸素笋,体现妯娌和睦。

黛玉则微微起身,优雅地接过张氏布来的菜,轻声道谢,然后并未急于食用,而是先细心地将 燕窝羹中的几根细小姜丝 挑出,方小口品尝。她动作自然,毫不刻意,却于细微处展现了极高的饮食讲究和沉稳的仪态,与张氏的“热情”形成对比,更显矜贵。

张氏见状,眼底一暗,面上笑容却愈发灿烂。

未时(下午1点),宴散人归,余波荡漾

宴席终了,众人向皇后跪安告退。走出澄瑞亭,三皇子妃张氏亲热地挽着五皇子妃陈氏的手,说说笑笑一同离去,刻意将黛玉略略落在后面。

黛玉并不在意,独自缓步走在荷塘边,欣赏着残荷景色,神情恬淡。紫鹃低声禀报:“娘娘,方才三皇子妃身边的珊瑚悄悄打听,问咱们府上今年夏衣的料子是哪里采办的。”

黛玉唇角微扬:“由她打听去。回府后,将前日内务府新赏的那匹 ‘雨过天青’的冰蚕丝找出来,给世子裁两件夏衫。再告诉柳嫂子,针线房近日活计不急,让绣娘们多歇歇,仔细着眼睛。” 她避实就虚,既展现了王府用度不凡(内务府特供),又体现了体恤下人的仁厚,棋高一着。

小结:

这场赏荷宴,看似风雅和谐,实则是几位皇子正妃之间气质、涵养、心机与地位的全面较量。三皇子妃张氏以势压人,炫耀恩宠与子嗣;五皇子妃陈氏以柔克刚,彰显才情与门风;北静王妃林黛玉则以其过人的聪慧、淡泊的气度与无可挑剔的礼仪,于无声处化解攻势,反而更显高华。她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乃至衣饰选择、饮食细节,都成了博弈的棋子。在这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上,真正的赢家,往往是那些内心强大、举止从容、善于将对手的锋芒化为无形的人。而这场宴会的余波,必将随着各位王妃的回府,在各自的圈子里,继续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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