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临安下了一场小雪,清乐茶坊里却格外热闹。炉火烧得旺,茶香混着烤栗子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大堂。马骥要讲新段子——《一枝梅与镖师》,结合了李清遇劫的真实事件,还有他自己编的“一枝梅帮李清找证据”的情节,早就被茶客们盼着了。
午后,茶坊里坐满了人,连门口都站着几个听书的。孙老板特意给马骥换了张新桌子,摆上醒木和茶杯,笑着说:“马先生,今天可得好好说,别让大家失望!”柳莺儿也来了,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一本《落魄书生遇贵人》,眼神里带着期待。
马骥走上台,拍了拍醒木,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各位客官,今日咱们说一段《一枝梅与镖师》,讲的是威远镖局遇劫,一枝梅被栽赃,最后真相大白的故事。话说那李清李镖头,走镖遇劫,现场留了一枝梅花,官府说是一枝梅干的,可李镖头不信,找了个‘高人’帮忙……”
马骥的声音抑扬顿挫,时而模仿李清的沉稳,时而模仿劫匪的凶狠,时而模仿一枝梅的灵动。当说到“一枝梅夜探盐帮码头,找到丝绸,还留下证据”时,他拍着醒木,高声道:“那枝梅,如猫似燕,悄无声息落在码头,看到丝绸,心里冷笑——好个栽赃的伎俩!当即取了一小块丝绸,又在墙上画了个‘盐’字,提醒李镖头……”
台下观众听得入迷,有的攥着拳头,有的小声议论:“一枝梅真厉害!”“盐帮太坏了,该抓!”柳莺儿也听得专注,嘴角带着微笑,眼里满是认可。
马骥越说越投入,讲到高潮处——李清带着官府去盐帮码头,抓住劫匪,一枝梅在远处看着,留下一枝梅花,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各位客官,这就是‘一枝梅不抢良善,镖师不冤好人’,善恶终有报,江湖有真情啊!”
他刚说完,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扔铜钱打赏,有人喊着“再讲一段!”“写成本子!”马骥笑着拱手:“多谢各位客官,今日就到这里,下次再讲一枝梅的新故事!”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挂坠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马骥心里一惊,赶紧摸了摸,挂坠的光芒透过衣料,映在外面,淡淡的蓝色,像草原的星空,又像临安的灯火。
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耳边的掌声和笑声渐渐远去,眼前的茶客、柳莺儿、孙老板,都变得模糊。他想起草原祭火时的穿越,也是这种感觉——挂坠的能量满了,要带他走了。
“柳莺儿……孙老板……”马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看到柳莺儿站起来,眼里满是惊讶和担心,伸手想拉他;孙老板也走过来,嘴里喊着“马先生,你怎么了?”
马骥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在临安待了半年,写了话本,改了南戏,认识了柳莺儿、李清、孙老板,还有很多茶客,这里已经成了他的第二个家。可挂坠的光芒越来越亮,包裹着他,像一层温柔的网。
他最后看了一眼清乐茶坊——炉火烧得旺,茶杯冒着热气,墙上挂着他写的话本海报,柳莺儿的手离他只有一寸,却抓不到。“再见了……”他在心里说。
下一秒,光芒爆发,马骥的身影像融入雪雾的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茶坊里。原地,只留下他刚才坐着的凳子,还有一本翻开的《落魄书生遇贵人》,扉页上“钱塘马骥编撰”几个字,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柳莺儿愣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本话本,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孙老板也傻了,喃喃道:“马先生……走了?”茶客们也安静下来,有的说“是神仙吧?”有的说“马先生是来给咱们说书的仙人”。
只有柳莺儿知道,马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他带着奇怪的想法,带来了好看的故事,又在最热闹的时候,悄悄走了。她摸了摸马骥坐过的凳子,还带着一点温度,像是他刚离开。
马骥胸口的挂坠,也随着他消失了,只是在挂坠的纹路里,多了一道新的印记——像清乐茶坊的屋檐,又像临安的小雪,记录着这个热闹的冬至,记录着他在市井江湖里的最后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