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哈德球场外的灯光在深夜慢慢熄灭时，曼城已经结束了对切尔西的硬战。
江辰从混采区走出来时，球衣被换下，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
车子在深夜的道路上安静滑行，他靠在椅背上，没有睡意，只是闭着眼养神。
英超真正的重量感都压在腿上肌肉里。
江辰拖着行李箱回到家，灯从客厅透出来，温温的。
钥匙刚转动，门从里面拉开。
林知瑶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随便扎着，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回来啦？”她让开一点，“你怎么走这么慢？”
“比赛累了。”江辰换鞋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
林知瑶看了他一眼：“累得走不动路了，那今天不是不行了？”
江辰想反驳，想了想，算了。
她就是这样，嘴上调侃，但眼睛里能看出一直在关注他。
他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坐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林知瑶已经从餐桌上拿来一盒冰袋。
“腿伸出来。”
江辰看了她一眼：“我没受伤。”
“我又没说你受伤。”林知瑶把冰袋拍到他大腿上，“你腿上那块淤青，我刚刚在新闻照片里看到了。”
江辰低头一看——果然，切尔西中卫那一下铲球，把他大腿侧面蹭得一大片红。
“英超防守都这样。”他说得很轻松。
林知瑶抿了下嘴：“你每次这么说。”
他笑了笑，不接话。
客厅里只有冰袋轻轻的塑料脆响，以及窗外雨声。
这种静静的生活气息，让江辰的心一下稳了下来。
踢球之外，他还有了一个温馨的家。
……
第二天是恢复训练，节奏不重。
训练结束后，球队直接进入第6轮联赛，客场赫尔城。
赫尔城这场没有太多值得说的地方。
场地湿，球速快，对抗多，典型的英超客场。
曼城没有打出节奏，但整体质量够，稳稳压住场面。
斯特林、席尔瓦进球。
江辰踢了七十分钟，被对方后卫追着撞了一路，瓜迪奥拉提前把他换下来，不打算让他在这种比赛里硬撑。
2:0。
六连胜，曼城在积分榜的位置依旧是榜首，领先不多，但稳定。
射手榜上，江辰六球暂列第一。
数字不复杂，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英超才踢六轮，不到可以讨论冠军的阶段。
……
赫尔城比赛后的第二天。
训练内容很正常，拉伸、传控、战术对抗，一切都在程序里。
只有在结束后放松拉伸的时候，江辰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
罗马的名字，让他很难完全当成普通对手。
上个赛季，他面对罗马三次，三次都打穿他们的防线。
联赛、意大利杯，还有那场媒体骂得最狠的“耻辱之夜”。
曼拉斯那次冲过来和他贴脸对骂的画面，他到现在还能记得很清楚。
那不是混乱，而是带着真火。
后来他转会英超，罗马球迷恨他恨得最直接。
任何新闻下只要出现他的名字，底下嘲讽和骂声永远是罗马球迷带头。
而现在，双方又要在欧冠碰面。
而且是曼城主场。
晚上回到家，林知瑶在厨房，把切好的水果摆在盘里，江辰吃完水果，把空盘放到茶几一角。
今天腿有点酸，他在沙发边沿坐了会儿，顺手把护膝拆下来放进一旁的训练包里。
林知瑶收拾厨房的声音间断传来，他能听见水龙头开关的细响，也能听见电磁炉关掉后的轻微滴声——那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声音，却比媒体新闻更能让他慢慢从比赛的强度里缓下来。
比赛的节奏已经排得满满的，他脑子里大概把这两天的流程过了一遍。
江辰起身，把球鞋带回玄关，一双一双摆回原处。
训练、休息、再训练，这就是他的赛季节奏。
下一场，是欧冠。
是曼城主场。
也是他在英格兰第一次面对过去。
罗马抵达曼彻斯特的时候，时间刚过午后。
飞机落地时，北部的天色还灰着，一层薄薄的云挂在城上空。
罗马队下机时大多没什么表情，一种典型的意大利球队赛前“冷脸状态”。
但到了酒店外，媒体扑上来时，火药味马上就出现了。
最先停下脚步接受访问的是罗马队副弗洛伦齐。
记者话还没问完，他就主动开口了：
“我们知道江辰是谁。那不勒斯对他已经非常仁慈，但他还是走了。这样的球员……在意大利不会被尊重。”
周围记者立刻竖起了麦克风。
罗马中卫曼拉斯面对镜头也非常直接：
“我对他没意见，他很强。但离开那不勒斯？那不是追求梦想，那是被工资吸走的，伟大的球员，不是这样选择。”
一个英媒记者反问：“你是说他缺乏忠诚？”
曼拉斯齐耸肩：“你们可以随便理解。”
这一句话，等同于把火柴直接扔到汽油桶里。
而最具火药味的还不是这一句，是紧接着走出的皮亚尼奇。
“我们知道他为什么离开意大利。金钱改变很多人，也夺走很多人的忠诚。真正的顶级球员不会做这种选择。”
他顿了顿，像是故意给摄像机留停顿：“意甲那一年，他靠速度偷反击？欧冠……不是那种地方。”
还有人阴阳怪气补刀：
“那不勒斯对他那么好，他却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候离开，我不觉得那是勇气，那是背叛。”
这话刚说完，现场意大利记者都愣了一下——
这种赛前口水战，有，但说得这么直的很少。
记者们愣了两秒，然后开始疯狂按快门。
罗马官方发布会上，气氛更紧绷。
主教练本来尽量保持职业水准：
“我们尊重曼城，他们的速度和中场控制不错，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拿分的。”
记者立刻跟进：“您的球员说江辰是‘金钱的奴隶’——您认同吗？”
罗马主帅顿了一下，但没有立刻制止：
“他们只是表达情绪，那是球员的自由。”
这句话给外界的感觉只有一个——默许。
全场记者全都兴奋得像闻到血味的鲨鱼。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赛前发布会了，这简直是“宣战声明”。
……
与此同时，在曼城训练基地的气氛完全不同。
训练按部就班，节奏也是瓜迪奥拉的日常套路，没有因为欧冠而突然变得紧张——
但每个人都感觉到空气里有点隐隐的刺激味道。
训练结束之后，健身房外墙的电视正循环播放罗马的那些内容。
曼城球员开始陆续聚到屏幕前。
费尔南迪尼奥皱着眉：“这些话……太过了。”
席尔瓦很少评论别人，但也忍不住说：“这是赛前就想搞事的节奏。”
斯特林在旁边听得直摇头：“他们是不是搞不清楚现在是哪个时代？还玩这一套？”
阿圭罗一边喝水一边嘀咕道：“他们是真的怕了。”
瓦拉内则冷静得多，看了眼江辰：“他们说得越多，说明越担心你。”
江辰这时正换上训练外套，看了一眼屏幕再用毛巾擦汗，动作都很平稳。
他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只轻轻抿了下嘴角。
孔帕尼拍了拍他肩：“你不用回他们任何一句。”
江辰点点头：“我知道。”
孔帕尼又说：“不过他们说得太过，要收点利息也正常。”
江辰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秒。
不用语言，意思已经够了。
媒体完全没有放过罗马的发言。
英国的几家体育频道立刻做了整版专题。
《天空体育》主持人直接说：“罗马这番话……已经超过通常意义上的挑衅了。”
《bbc》分析更直接：“罗马是在赌：他们能先把江辰的情绪逼乱。但问题是——江辰从来不是会被逼乱的那种球员。”
记者们甚至开始挖旧账——
江辰上次在意大利三杀罗马的比赛片段被全部找出来，循环播放。
最火的是那晚的截图：
曼拉斯贴着江辰怒吼，而江辰站在原地，两指指着球门的方向。
画面被网友配上字幕：
“想堵我？进球就是最好的回击。”
不到一个下午，这张图在英国和意大利社交媒体被转发了超过十万次。
……
甚至连那不勒斯球迷群体也加入战局。
最讽刺的是——他们才是最有资格骂江辰“背叛”的那群人。
但这次，他们骂的全是罗马。
那不勒斯球迷在网上刷：
“罗马？忘了你们被三杀的时候？”
“江辰离开的那天，我们哭，但我们也清楚——那不是背叛，是飞翔。”
“对付罗马？十年曼城老粉前来报到，江辰加油，。”
曼城球迷直接和那不勒斯球迷联手，变成一种奇怪却强势的联盟。
……
第二天的媒体工作区，整个新闻大厅都在讨论曼城 vs 罗马。
《独立报》标题是：“这不是一场比赛，而是一场恩怨。”
《曼彻斯特晚报》甚至写：“罗马点燃了本不该点燃的火。他们真正惹到的是——一个从不在嘴上还击的球员。”
而当天曼城的发布会，媒体挤得比往常多两倍。
瓜迪奥拉走上台那一刻，全场闪光灯一波爆开。
有记者直接问：
“罗马球员称江辰为金钱的奴隶，称他在意甲不能成伟大球员，您如何回应？”
瓜的回答很简单：
“我不会回应那些不属于足球的语言。”
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们尊重任何对手，那些小伎俩对我们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旁边的孔帕尼接着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来曼城之前，他就已经是世界级前锋了。”
阿圭罗笑着说：“他们骂得这么大声，是因为知道他能毁掉他们的禁区。”
全场哄笑。
这一刻，全队就像自然而然站在江辰那一边。
江辰被问到时只说了一句话：“罗马会游回意大利。”
语气带着一种明显的锋利感，是藏不住的那种锋利。
现场记者全都愣了两秒，然后开始疯狂记录。
……
发布会结束后，回到更衣室走廊。
江辰把外套拉好，准备走向停车场。
瓜突然叫住他：“明天……你尽情踢。”
说完转身离开。
这一句“尽情踢”，比任何战术安排更像一把钥匙，把江辰心里那口被压着的火，彻底点亮。
罗马的嘴可以很坏。
但欧冠的灯光下，谁是真正的主角——
踢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