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祭坛中心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坑洞。
“‘归墟之种’……就是从这里……被塞进祖脉的‘心’里。”
张清明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巨大压迫和右臂处愈演愈烈的异变,目光死死盯着那八根如同巨爪的青铜柱。
柱身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极其微弱的暗红光泽,如同活物在呼吸。
那光泽……和之前污染玉璧、侵蚀他手臂的污秽气息……同源!
这些锁链和柱子……不仅是禁锢,更是……喂养那“疥癣”的管道!
就在这时,他右边袖管根部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无数细小骨骼在疯狂生长的撕裂剧痛!
伴随着清晰的“嗤啦”一声裂帛响!
在陈斌和林薇薇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张清明那原本空荡荡的右边袖管,被一股从内部爆发的力量彻底撕裂!
一条崭新的手臂,赫然暴露在昏黄的手电光下!
那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初生婴儿般的、近乎透明的粉白,
纤细得有些过分,与张清明原本精悍的体型极不相称。
然而,皮肤之下,却并非寻常的肌肉纹理,
而是清晰地透出无数道纵横交错、如同古老树根般虬结盘绕的……青金色经络!
那些经络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大地脉动般沉凝厚重气息的青金光芒!
光芒流转间,竟隐隐与祭坛中心那被锁链禁锢的浩瀚意志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我的……天……”
陈斌张大了嘴,手电光柱抖得不成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薇薇更是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不知是惊惧还是别的什么。
守墓人佝偻的背影猛地一震!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宽大的兜帽无声滑落,露出一张枯槁到如同骷髅、布满深深刻痕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窝里,
两点微弱的幽光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敬畏?
或者说是……恐惧?
他浑浊失焦的瞳孔死死盯着张清明那条散发着青金微芒的新生手臂,
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声音。
几秒钟的死寂后,一声嘶哑到破音、带着万载尘埃和难以置信的尖锐呼喊,猛地撕裂了洞窟中沉凝的死寂:
“龙……龙君?!!”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巨大的空间里撞出层层回响。
回声未落,祭坛中心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坑洞里,猛地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金属轰鸣!
哐!哐!哐——!!!
仿佛有八条沉睡万载的孽龙同时苏醒、暴怒!
缠绕在青铜巨柱上的粗大锁链瞬间绷得笔直!
锈蚀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整个祭坛剧烈地摇晃起来!
碎石簌簌落下!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古老、带着滔天怨毒和无上威严的恐怖意志,
如同挣脱枷锁的灭世风暴,猛地从坑洞深处席卷而上!
那意志冰冷、混乱、充满了被亵渎的狂怒,瞬间锁定了祭坛边缘的张清明……
和他那条散发着青金微芒的新生手臂!
紧接着,一个嘶哑、干涩、仿佛两块锈蚀的青铜在疯狂摩擦的声音,
穿透了万年尘封的黑暗和锁链的咆哮,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
难以置信的嘲弄,狠狠砸在三人耳膜深处:
“张……道……陵……的……孽……种……”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碾碎灵魂的威压。
“……也……配……碰……本……君……的……骨……头?!”
“张道陵的孽种?!”
陈斌的破锣嗓子在锁链的轰鸣里劈开一道缝,手电光柱跟得了疟疾似的乱抖,
死命照着张清明那条刚冒出来、还透着青金微光的胳膊,活像见了鬼。
“老张?!它……它认识你祖宗?!”
张清明半个身子还挂在陈斌身上,断肩处那新生的皮肉底下,虬结的青金脉络突突直跳,
一股子沉甸甸的、带着铁锈腥气的威压顺着胳膊直往天灵盖冲,撞得他眼前发黑。
祭坛底下那声“孽种”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得他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咬着后槽牙,挤出点力气站稳,左手指着祭坛底下那片翻腾咆哮的黑洞,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
“认识个屁!那鬼东西被钉在下面啃地脉啃疯了!
逮谁咬谁!守坟的!”
他猛地扭头,眼珠子因为剧痛和那股子蛮横的意志冲击布满血丝,死死钉在守墓人那张枯树皮似的脸上,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条胳膊!”
守墓人佝偻得像要折断,宽大的破麻布斗篷在锁链带起的腥风里簌簌发抖。
他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幽光死死黏在张清明的新生手臂上,
浑浊的瞳孔缩得像针尖,里面翻腾的东西说不清是惊惧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回答张清明,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像是老旧风箱在抽气,嘶哑的声音抖得厉害,竟带着点哭不哭笑不笑的调子:
“龙君……哈……
……竟……竟在你身上……长成了胳膊……”
他枯树枝般的手指神经质地指向祭坛中心咆哮的深坑,
“它恨啊……张道陵斩它一指,
镇它于此……万载煎熬……如今……
这一截指骨化生的孽胎……
竟敢……竟敢站在它坟头!”
轰——!!!
祭坛底下猛地又传来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比刚才更狂暴!
绷紧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暗沉发黑的金属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赤红裂纹!
一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硫磺和金属腥臭的暗红“血浆”,如同溃烂的脓疮破裂,猛地从几条锁链的崩裂处喷射出来!
“小心!”
林薇薇尖叫着往后缩,小脸惨白,手指死死抠住旁边冰冷的石壁,
“那‘血’……沾不得!
是……是‘归墟’的毒脓!
在……在烧锁链!”
滋滋滋——!
暗红血浆溅在粗大的锁链和青铜巨柱上,立刻腾起大股大股腥臭刺鼻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