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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孽魂海的核心,这里连怨魂都不敢轻易靠近。暗紫色的魂力如同实质的风暴般肆虐,将空间都扭曲出层层褶皱。风暴眼中,紫魂星君——时云起那癫狂的魂躯正剧烈地扭曲、翻滚,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与狂笑。

然而,在他那早已被《噬魂戮仙诀》和情道道诡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识海深处,一场远比外界风暴更加恐怖的剧变正在上演。

两个身影,如同从血与冰的噩梦中走出,缓缓凝聚,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个,是身形瘦小、面容稚嫩、眼神却充满痛苦与不解的吴形。他赤着脚,站在一片虚无中,身上还残留着被活活踹死的惨状印记,他仰着头,用那双纯净却破碎的眼睛“望”着时云起:

“云起哥哥……你为什么……不保护好我?你说过……会保护好我的……我好疼……好冷啊……”

那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与绝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时云起灵魂最柔软的地方。

另一个,身影曼妙,容颜绝美,却笼罩在一层永恒的冰寒与死寂之中。她是雾清清,但她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偶尔竟会幻化成另一个气质清冷、眉宇间带着一丝倔强与慕孺的陌生少女模样——那是未来可能出现的、被他寄予厚望的爱徒“李雾清” 的虚影!

“时云起……” “雾清清”开口,声音冰冷,仿佛万载玄冰摩擦,“你的情,是真是假?你的承诺,是守护,还是……拖累?” 她的身影与“李雾清”的影子重合,声音也带着重叠的回响,“师尊……你若无情,为何引我入道?你若有情,为何……自身先堕魔渊?”

吴形的痛苦质问,与雾清清\/李雾清那冰冷而复杂的诘问,交织在一起,如同两道无法挣脱的枷锁,死死缠绕着时云起的意识。

“不……不是的……吴形……我……” 他想要解释,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魂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吴形在虚无中哭泣,看着雾清清\/李雾清的身影在冰寒中逐渐淡化,仿佛要再次离他而去。

“啊啊啊啊——!” 紫魂星君在外界发出凄厉的咆哮,周身紫魂星火疯狂炸裂,将周遭几个强大的古老邪魂瞬间湮灭!

在他的识海中,那两张脸——吴形的稚嫩与雾清清\/李雾清的清冷,彻底重合了!变成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蕴含着极致痛苦与冰冷失望的唯一面孔!

这张面孔,是他所有愧疚、所有爱恋、所有遗憾、所有无能为力的集合体!是他身为人,却无法保护所爱、无法兑现承诺的终极证明!

“哈哈……哈哈哈哈!” 识海中,时云起的意识体发出癫狂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我否定。

“无心?呵呵呵……你无情!” 他指着那重合的面孔,又指向自己,“我…,哪…里无情了?我想救你们!我想守护一切!我是人!我有心!我是——人!”

但那重合的面孔只是冰冷地看着他,无声地质问。

“不!你不是人,你是仙……” 一个更加尖锐、仿佛源自他自身道诡本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是高高在上的仙!是紫魂星君!是道爷!你吞噬万魂,血念成仙,早已脱离了‘人’的范畴!你用什么去承担‘人’的情?凭什么去履行‘人’的诺?”

“不…不可能!” 他抱着头颅,意识在疯狂撕扯,“我修行……我变强……不就是为了守护吗?!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守护?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连自己都变成了怪物,拿什么守护?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嘲讽!”

“不!不…不!” 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矛盾与痛苦中彻底崩断,“我…我是谁?我是时云起?我是紫魂星君?我是道爷?我是人?我是仙?我是魔?我是……谁?!”

疯了。

彻彻底底地疯了。

外界的紫魂星君,动作猛然停滞,随即开始了更加诡异、毫无逻辑的行为。他时而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温柔低语,仿佛在安慰哭泣的吴形;时而暴怒出手,将大片魂海蒸发,嘶吼着“为什么不信我”;时而痴痴傻傻地模仿着雾清清结印施法的动作,周身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诡异情道波动……

他不再是他。

他是被自身心魔彻底吞噬、徘徊于过去与现在、人与非人、痴狂与暴戾之间的,真正的道诡之物。

……

回春堂内。

轩辕道(白暮)的指尖,正轻轻点在那立体星图中,代表着九幽、代表着“紫魂星君”的那个剧烈闪烁、颜色混乱的微小光点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艺术鉴赏般的愉悦与满意。

“精彩。”他轻声赞叹,仿佛在欣赏一曲癫狂的交响乐。“愧疚与爱恋交织,守护与毁灭同源,人性与神性(魔性)的终极拷问……这才是最极致的痛苦,最甜美的养料。”

他布局世间,推动司命,观察变数,纵容疯狂……所为的,正是眼前这一幕。

时云起(紫魂星君)的彻底疯魔,意味着他内心最后一点属于“人”的秩序与坚持也已崩坏。这样的灵魂,在最终被收割时,其滋味的层次感与冲击力,将是无可比拟的。这远比一个按部就班修炼、心志坚定的灵魂,更加“美味”。

“痛苦吧,迷茫吧,在疯狂中寻找那不存在的答案吧。”

“你的挣扎,你的嘶吼,你每一个分裂的念头……都在为最终的盛宴,增添着无与伦比的佐料。”

轩辕道微笑着,目光又扫过星图上,那代表着在武神界安稳成长的沈在明的、稳定而明亮的光点。

光与暗,秩序与疯狂,希望与绝望……这一切的极端对立与矛盾,皆在他的棋盘之上,按照他预设的剧本,缓缓走向那终焉的高潮。

他布局世间,以众生悲欢为戏,以宇宙存亡为局。

只为在无尽的混沌与时光中,品尝那一口……极致的情感与存在凝聚而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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