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佛光,如同在污浊泥潭中投入一颗明净宝珠,瞬间将展厅内弥漫的阴寒秽气涤荡大半。那面躁动的铜镜似乎也受到了压制,镜背的血色纹路光芒黯淡下去,涌出的污秽气息为之一滞。
陈深组织的几名黑衣人反应极快,见势不妙,立刻放弃对林卫东的围攻,其中两人抬手射出几枚烟雾弹,浓密的灰色烟雾瞬间充斥展厅,遮蔽视线,同时脚下喷出气流,身形向后急退,显然是打算趁乱撤离。另外两人则悍不畏死地冲向那老僧,手中高周波刃直取其要害,试图阻拦。
“冥顽不灵!”老僧白眉一轩,手中九环锡杖轻轻一顿地。
“铛——!”
一声清越的金属震鸣响起,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扩散开来。那冲来的两名黑衣人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动作骤然僵直,眼中闪过片刻迷茫,随即软软倒地,竟是被震散了神魂,暂时昏迷过去。而弥漫的烟雾也在音波与佛光的作用下迅速消散。
林卫东心中凛然。这老僧修为深不可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佛门无上神通“狮子吼”与“定身咒”的精髓,对邪祟和生灵都有极强的震慑之力。
老僧制住黑衣人后,目光再次投向林卫东,又扫了一眼他手中尚未完全收敛光芒的星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巡天星晷?小友竟是当代‘巡天者’?难怪能引动此等凶物反应。”
巡天者?林卫东捕捉到这个新称谓,看来这星晷持有者还有特定称呼。他不动声色,拱手道:“晚辈林卫东,多谢大师出手相助。不知大师法号,为何会在此地?”
“老衲法号慧明,来自金山寺。”老僧回了一礼,神色依旧凝重,“近日感应到省城有滔天秽气与异宝波动交织,故前来查探。此镜,”他指向那铜镜,“乃上古‘幽煞’凝聚之物,更被‘归墟之息’深度侵蚀,已成大凶之器,必须尽快封印处置!”
他的语气带着佛门特有的斩钉截铁,目光随即又落到林卫东身上:“小友身负烈阳宗真元与……另一种奇特意境,又持巡天星晷,想必知晓此物危害。还请小友助老衲一臂之力,布下‘金刚伏魔阵’,将此镜暂时封印,再图后续净化之法。”
林卫东微微皱眉。慧明禅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封印铜镜。但这镜子牵扯到“归墟之息”和“坐标”,更是陈深组织的目标,或许还藏着关于“门”的线索,贸然封印,是否会打断重要线索?而且,对方虽然出手相助,但佛道殊途,其真正立场和意图尚不明朗。
“大师,此镜关系重大,或许牵连甚广。晚辈觉得,或可暂且压制,查明其根源再行处置更为稳妥。”林卫东试图争取主动权。
慧明禅师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小友此言差矣。‘幽煞’惑心,‘归墟’蚀魂,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我佛慈悲,亦有无畏金刚之怒,对此等邪物,唯有先行镇压,断绝其害,再言其他。”他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身上佛光隐隐,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那被佛光暂时压制的铜镜,镜面突然如同水银般剧烈波动起来,镜中倒映出的不再是扭曲黑影,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寂灭”意志,如同沉睡的古神被惊扰,缓缓苏醒!
“不好!它要强行洞开临时通道!”慧明禅师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与林卫东商议,手中锡杖猛地高举,口中梵唱如雷:“唵、嘛、呢、叭、咪、吽!大日如来,金刚封禁!”
耀眼的卍字佛印自锡杖顶端飞出,瞬间放大,如同金色天幕,朝着铜镜镇压而下!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林卫东怀中的星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星光!它不再只是指引,而是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对那镜中弥漫出的精纯“寂灭”之意的渴望!仿佛那东西对它而言,是某种……补品?或者必须回收的“零件”?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种至阳刚正,欲要封印;一种包容归元,隐带吸引,同时罩向那面诡谲的战国铜镜!
佛光与星辉在铜镜上方碰撞、交织,引发剧烈的能量激荡!整个展厅的玻璃橱窗在这股力量冲击下纷纷炸裂!那铜镜在两道强大力量的拉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镜背的血色纹路疯狂闪烁,镜中的黑暗如同活物般翻滚、咆哮!
“小友!你欲何为?!”慧明禅师感受到林卫东力量的“异常”,又惊又怒。
林卫东也无暇解释,星晷的异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只能竭力控制着薪火与星晷的力量,既不能让它彻底被佛光封印,也不能让它被镜中的“寂灭”彻底吞噬。
三方力量的僵持,让铜镜成为了一个极不稳定的爆炸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并非铜镜,而是镶嵌在铜镜镜钮上的那块黑色宝石!它承受不住三方力量的撕扯,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一股精纯至极、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寂灭”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裂缝中宣泄而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最近的林卫东与慧明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