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虎离开了,拿着一个大大的黑袋子。
这小子干事,雷厉风行、干净彻底,将所有人给我送的礼物全部刮得干干净净,只给我留三包小磨。
第一天一包、第二天一包、第三天一包。
仁义。
杨小虎离开后,我努力让自己去找回“空灵”的状态,不过经此折腾,确实精力集中不起来,对于那些深奥的理论,只能是字面上的理解,勉强读过,并不得其精髓。
而且,时不时还偶有人来敲窗,我虽然紧闭本户装聋作哑,但是内心却暴躁得不行。
我还发现一个更无语的事,有些人敲不开我的窗户,就选择派人在禁闭室门口蹲守,等我刚刚冒出个头想去上个卫生间,立马就围上来一大圈。
这下,连上厕所都成为奢望。
对于那些“送礼”的人,我一个个努力在内心记住了他们的姓氏和名字,只期待着有那么一天,哥哥我有机会加倍“还礼”。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黑,熬到了晚餐时间。
说实话,常态化使用手机,依赖手机联通、依赖手机阅读、依赖手机掌握信息、依赖手机支付,离开了手机我内心无比恐慌,感觉被世界抛弃。
我直至现在都没有明白,没带手机的夜猫,是如何融入这个世界的。
特警送饭来的间隙,我请求他们向王天上支队长报告,我要联系邛山县公安局的同志,联系人是贺兴星。特警于是就给王天上打电话请示,电话那头倒也没有为难我,同意请求。
贺兴星详细给我汇报了当前案件办理的进度。
他首先给我报告了州一级工作情况。州公安局的同志通过整合分析信息,特别是邛山服务区案发当天视频图像,成功比中了作案车辆。经侦查,目前车辆停放于云阳市,有关布控工作正在进行中。
其次,就是夜猫这里,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距离邛山服务区几十公里之外的魔彩高速台河县境内,找到了被丢弃的受害者的手机,不过手机已经被砸得严重损毁,经过紧急修复,发现嫌疑人曾经用此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该号码活动地在云阳。
也就是说,夜猫成功锁定了一个关联对象。经过再深入调查,发现这个对象是一名女人。
正是有了夜猫的坚持,成功找到手机,并锁定了一名关联对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战果要大于州局。贺兴星告诉我,本来张忠福书记是下命令要抓夜猫到州局关禁闭并接受纪律调查的,但是方轻源在跟夜猫交流一番之后,紧急跟张书记作了沟通,为夜猫请了“缓刑”。
这都是什么事嘛,始作俑者啥屁事没有,我这条“池鱼”倒是遭了殃,放在州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虽然我为夜猫有所收获而高兴,但是哪有自己出去直面战斗更让人热血沸腾?我本来想着让贺兴星转告一下夜猫,让他找方轻源想办法放我出去参与战斗的,但是后来想一想张忠福、方轻源两位领导对我的态度,再想一想夜猫那求人就动刀的性格,还是把本来已经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不管怎么样,既然锁定了嫌疑人,就能避免更多的驾驶员受到侵害,底线有了保证,我这才算是定下心来,安心禁闭、安心读书。
我禁闭的第二天风平浪静,除了王天上来了一趟,问我反思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向组织说明之外,再也没有人来“探望”我,我也乐得清闲,一门心思读书,书桌上厚厚的巨着一口气啃了两本,感觉收获颇丰,神清气爽。
人要精神,还得读书,还得啃精神食粮,奉劝各位不管有多忙,都要把书本捡起来,不然长期“啃老本”,思想只会退步,跟不上时代的需求。
到了禁闭第三天的时候,正当我构思着要如何认真写好给州局党委的检讨书的时候,突然有一名执勤特警来告诉我,说有个女人要见我。
有同事要见我,我不意外,毕竟南东州公安局是我的大本营,我一直就把这里当成家,邛山只是一个途经点而已;但是要说有女人来看我,这不对啊,我在炉山市从来不沾花惹草,和局里的那些小姑娘,也聊不到一起去,几乎不可能。
难道是周静一?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整理了一下仪表出门,果不其然就见到了自己的女朋友。
“哇……”
未语泪先流,隔着执勤室,见到我的身影,周静一顿时就忍不住眼泪,放声哭了起来。
这哇啦哇啦的哭声,引得几名正在进出州公安局大厅的人员,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哭啥子哟,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连忙走上去拉着周静一的手,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明天就能回家了,哭啥子哭嘛。
“这不是他们说你贪污,被州局的捉来关了嘛。”周静一哭兮兮地告诉我,整个邛山都在传,说公安局的元亮副局长打黑的时候乱搞,昧了不少钱,被州公安局发现了,现在在审问阶段,最后不是关十年也要判八年。
原来,这两天我电话关机、信息也不回,周静一找不到我,就托人去打听情况。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就得到这些歪消息。
我尼玛,是哪个缺德鬼编的?
能说得出这种谣言的,多少应该了解一点公安局的内部情况,不然传得不会这样有鼻子有眼睛的。回去我得好好谋算谋算,找出这个“内鬼”,毕竟有关我的传言,已经发生好几起了。
哄了老半天,费了老鼻子的劲,才把周静一给哄好。我们合计了一下,反正我只剩下一天的禁闭期,周静一也跟学校请了假,就懒得喊她提前回去,让她在炉山等我,趁着周末将近,我们休整休整,耍两天调整一下心情。
周静一走了之后,我又回过头来整检讨书,思来想去,总不知道自己该向局党委承认什么错误,于是大笔一挥,豪气地写下好几个字:“错不至罚,拒绝检讨。”
写完之后,我还对自己的书法略有不满,于是又提笔重写,最后在第五遍的时候才感觉是形神具备,拿信封装起来,封好口后请特警的同志转交给王天上。
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