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意识模糊,全身动弹不得,但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柄悬在半空的剑,剑身银光流转,似是最后的希望。他想抬手,却连指尖都动不了。经脉像是被冻住的河,灵力一丝也提不上来。林玄风的杀机已经再度凝聚,黑光在掌心翻涌,像一头即将扑出的恶兽。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一道微弱却坚定的灵识波动从侧方传来。
楚寒躺在血泊里,七窍渗血,脸色灰败,可他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那柄悬空的剑。他认得那银光——是苏清绾的灵体残韵,还在拼死维系着最后一丝庇护。这丫头,哪怕魂魄将散,也不肯真正放手。
“蠢女人……”楚寒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云逸尘那家伙要是死了,你这执念算个屁。”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动作慢得像在泥沼中挣扎。指尖颤抖着探入怀中,摸出一块残缺的玉片。玉片不过掌心大小,边缘崩裂,表面刻着断裂的云纹与半枚古印,早已黯淡无光,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所有锋芒。
可楚寒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破玉。
这是他从葬仙谷深处带出来的唯一东西——前代剑圣留下的天穹剑令残片。这残片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若云家血脉之人触碰,或许会有奇异反应。而且,这剑令残片与慕容雪袖中‘逆命引’蛊卵的符纹一样,都是前代剑圣门下秘传之物,或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片上。血珠滚落,渗入那断裂的纹路,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紧接着,玉片微微一震,一丝苍青色的光从裂痕中渗出,如萤火初燃。
“前代剑圣……遗令……启!”
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玉片骤然爆发出一道青光,薄如蝉翼,却稳稳挡在云逸尘头顶。林玄风那一掌轰出的黑光撞上光障,发出一声闷响,光障剧烈震颤,裂开数道细纹,却终究没有碎。
他盯着那道青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残片看似普通,竟能挡下自己一击,莫非真有什么特殊之处?
楚寒躺在地上,嘴角溢血,却咧了咧嘴,笑得像个欠揍的混混:“怎么,认出来了?这不是你梦里都想抢的东西吗?”
林玄风冷哼一声:“区区残片,也敢称令?”
他掌势再起,黑光暴涨,如潮水般轰向光障。这一次,力量比之前强了数倍。
光障剧烈震颤,裂纹迅速蔓延,眼看就要崩碎。
楚寒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五脏六腑像是被碾过一般。他死死攥着玉片,灵力疯狂灌入,可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撑住……再撑一下……”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玉片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片忽然自行震颤起来。
一声清越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声音不高,却像是穿透了天地,直入人心。云逸尘心头一震,那声音竟与他的心脉产生了共鸣,仿佛有一股沉睡已久的力量被轻轻唤醒。
青光暴涨!
光障瞬间稳固,硬生生扛住了林玄风的全力一击。
黑光溃散,余波震得四周碎石飞溅。
可当青光再次稳固挡下攻击时,他瞳孔一缩,左肩的符文竟微微一颤,出现了一瞬的紊乱,这才惊怒道:“这残片,竟能扰我阵法?”
楚寒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却笑出了声:“你当然不知道……这东西,等的从来就不是你。”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云逸尘。
云逸尘还躺在地上,意识模糊,可他的手,却不知何时抬了起来,指尖微微颤动,似乎在追寻那道青光的源头。
楚寒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玉片滑向云逸尘的手边。
玉片脱手,滑过血迹斑斑的地面,最终停在云逸尘的手边。
云逸尘的手指缓缓挪动,终于将玉片握入掌心。
触感冰凉,却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渗入心脉,反噬的寒意竟被缓缓压制。他心头一震,这感觉……竟与《九曜真经》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这是……什么?”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楚寒喘着粗气,勉强撑起半边身子,靠在一块断石上,咧嘴一笑:“天穹剑令残片……你家祖上传下来的破烂玩意儿。我一直留着,就等着你回来。”
云逸尘一怔。
“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楚寒嗤笑,“知道你是云家最后的种?知道你练的是《九曜真经》?还是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成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顿了顿,笑容收敛,声音低了几分:“我只知道,这东西,只认云家血脉。你若不来,它永远只是一块破玉。”
云逸尘沉默。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片,青光已敛,可那股暖流仍在经脉中缓缓流动,像是在修复他被冰封的灵力通道。
“它……能破他的阵?”
楚寒点头:“三击一滞,对吧?你之前看出来了。他每次用那‘噬灵返照’,左肩符文都会闪一下。那不是伤,是阵眼。”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下次他再用,你就用这残片,撞他符文。不是硬拼,是‘撞’。就像敲钟,一下就行。”
云逸尘眼神微动。
楚寒将玉片塞进他手中,声音越来越弱:“它认你……所以,别浪费了。”
说完,他身子一歪,彻底倒了下去。
云逸尘握紧残片,指节发白。
他缓缓将残片贴在剑柄上。
就在接触的瞬间,剑身银光与青光交融,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两股久别重逢的力量,在低语。
林玄风站在高处,冷冷俯视。
“有趣。一块破玉,两个废人,还想翻盘?”
他缓缓抬起手,黑光再度凝聚。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还能撑几息。”
楚寒倒在地上,眼皮微颤,意识即将沉入黑暗。就在他即将彻底昏迷的刹那,目光扫过慕容雪袖口滑落的那枚蛊卵。
卵壳上,刻着诡异的符纹。
“逆命引”——前代剑圣门下秘传的“断命换机”之术。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嘴唇微动,却已发不出声音。
云逸尘握着剑,残片贴于剑柄,银青双光在剑锋上缓缓流转。他抬头,看向林玄风。
林玄风掌心黑光暴涨,杀机锁定。
云逸尘缓缓抬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