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今天不是你值班吧？”
“还有……”
诸成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锁定在那人耳廓上缘那道细微却刺眼的豁口上，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你的耳朵……和胸牌上的照片，长得……不太像啊？”
“赵建国”的身体如同被冰冻住，僵硬得如同劣质的石膏像。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被无限拉长，只剩下心脏监护仪固执的“滴——滴——”声，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敲打着倒计时的鼓点。
那一抹缩在袖口的冷硬反光，瞬间停滞！如同毒蛇受惊时猛然缩回的芯子。
下一秒！
僵直的背影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骤然反弹！“赵建国”猛地直起腰，动作快得带出一道灰色的残影。伪装彻底撕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爆射出毫不掩饰的凶光！弯腰时藏在衣袖里的手闪电般抽出，一道惨白冰冷的寒芒直刺而出，目标狠辣精准——不是咽喉，不是心脏，而是诸成打着厚重石膏、吊在胸前、根本无法移动防御的左臂！这一刀若是刺实，脆弱的石膏根本无法阻挡，锋刃会轻易贯穿伤处，瞬间造成毁灭性的二次伤害甚至致命后果！
同时，他的左手狠狠向后一掀！
“哐当——哗啦！”
装满浑浊脏水的黄色塑料桶被巨力掀翻，浑浊腥臭的液体和浸泡得发黑的脏抹布如同泥石流瀑布般倾泻而出，瞬间在地板上肆意横流蔓延！光滑的瓷砖地面立刻变得如同泼了一层油，湿滑无比，意图迟滞任何可能的增援！
“找死！”
诸成眼中寒光炸裂！全身的剧痛和虚弱在这一刻被汹涌的肾上腺素彻底压过！千钧一发之际，他完好的右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摊在膝头的厚重招商引资简报连带着下面垫着的硬质病历板狠狠向上、向前掀去！
“呼——啪！”
一大片印刷精美的铜版纸和坚硬的塑料板如同盾牌凌空飞起，精准地迎向那道刺来的寒芒！纸张被瞬间撕裂，塑料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成功将致命的匕首格挡偏斜了寸许！
匕首擦着石膏边缘刺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带起一溜火星！锋刃在石膏表面犁出一道深深的白色划痕！
一击落空，刺客眼中凶戾更盛！他脚下猛地蹬地，根本不顾污水湿滑，整个人如同一头扑食的恶狼，脚尖在污水中划出一道水线，再次合身扑上！匕首带着腥风，朝着暴露在他攻击范围内的、诸成毫无防护的右侧肋下狠狠捅去！角度刁钻，狠辣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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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瑞丰银行总部大楼。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照射进来，明亮得有些晃眼，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剂、昂贵皮具和金钱交织的独特气味。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几乎能映出人影，穿着剪裁合体职业套装的职员步履匆匆，低声交谈，一派高效、专业、壁垒森严的金融帝国景象。
陈成一身笔挺的黑色夹克，带着彭斌和另外两名面容冷峻的省纪委工作人员，如同四柄出鞘的利剑，径直穿过这光鲜亮丽的大堂，径直走向通往高净值客户保密保险库区域的专用电梯通道。他手里捏着那份刚刚签发、还带着油墨温度的、盖着省纪委鲜红大印的紧急协查令，眼神锐利如鹰隼，目标明确——V字头保密柜！
然而，他们还未走到专用电梯口，就被拦住了。
一个穿着藏青色女士西装套裙、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头发盘得如同水泥浇筑般纹丝不动的中年女人，带着两名同样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保安，如同早已计算好路径的拦截器，精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胸牌上的名字和职务清晰得刺眼：钱莉，副行长（分管运营与合规）。
“几位领导，请留步。”钱莉脸上挂着标准的、如同用尺子量过的职业微笑，弧度完美，却透着一股冰墙般的距离感。她的眼神快速扫过陈成手中的协查令，笑容不变，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得足以让附近几个竖着耳朵的职员听见：“我是分管这块的钱莉。辛苦各位跑一趟了。不过，这个保险柜……你们现在可能查不了。”
陈成脚步顿住，目光如刀般钉在钱莉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查不了？省纪委的紧急协查令也不行？钱副行长，你是要阻碍办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瞬间让周围安静了几分。
钱莉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点，也更为公式化，她微微侧身，仿佛展示证据般，语气平稳得像在宣读银行条例：“陈主任，您言重了。我们瑞丰银行一向全力配合国家司法机关和纪检监察机关的调查工作，这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只是……”她话锋一转，从精致的手提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同样盖着鲜红的印章，恭敬地双手递了过来。
陈成眼神一凝，接过文件。上面的抬头赫然是：【xx市中级人民法院财产保全通知书】！
“很不巧，”钱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和无奈，“就在今天上午，确切地说，大约两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xx市中院的这份正式通知。编号为V-749的保险柜及其内所有物品，因涉及一桩正在审理的重大经济纠纷案件，已被法院依法裁定予以查封保全。在案件审结前，任何单位和个人，包括我们银行自身，都无权开启或查看柜内物品。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司法文书。”她指了指通知书下方那个醒目的法院公章和日期时间戳。
彭斌凑近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xx市中院？管辖地在邻省！这保险柜明明在我们省城！他们凭什么跨省保全？！”
钱莉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姿态，微微欠身：“彭处长，具体的案情和管辖权问题，我们银行无权过问。我们只认法院出具的正规法律文书。按照程序，我们只能依法执行法院的保全命令。实在是非常抱歉。”她的道歉听起来无比诚恳，眼神却平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好！很好！”陈成捏着那份突如其来的保全通知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纸张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呻吟。他盯着钱莉那双毫无破绽的眼睛，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冰冷到极点的笑容，牙齿在明亮的光线下闪着寒光，语气却陡然变得有些玩味：“两个小时前……钱副行长，你们这司法文书送达的速度，可比我们省纪委的协查令还快啊？搭的是火箭还是你们银行内部特快专递？”
钱莉脸上的职业微笑纹丝不动，仿佛戴着一张精心打造的面具：“陈主任说笑了。法院的效率，我们不便置评。或许……是案情紧急？”她把“案情紧急”四个字咬得既轻又慢，像一颗包裹着糖衣的毒丸。
“案情紧急？”陈成嗤笑一声，眼中的光芒锐利得几乎要刺穿对方的面具，“我看是人急吧？是有人急着把盖子捂紧！”他猛地转头，不再看钱莉那张滴水不漏的脸，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银行低调奢华的穹顶和那些看似忙碌的职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凛冽：
“回去告诉你们后面藏着的人！”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捂得住盖子，捂不住人心！”
“捂得住保险柜，捂不住要塌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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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腥臭的污水在地面肆意蔓延，滑腻如同裹了一层油膜。
匕首带着死神的尖啸，再次捅向诸成毫无防备的右侧肋下！那里正是他断裂肋骨的位置，一旦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诸成瞳孔骤缩！身体在剧痛和极度虚弱下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猛地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臂方向侧身翻滚！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伤势，断裂的肋骨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嗤啦！”
匕首锐利的尖端擦着他右侧的病号服划过，布料应声而裂，冰冷的锋刃在他肋下皮肤上划开一道火辣辣的血口！
与此同时，诸成翻滚的身体重重撞在床头柜上！那上面放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和医院标配的、盛着半壶凉开水的塑料水壶！
“哐当！哗啦！”
保温杯翻滚着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塑料水壶被撞翻，里面的凉水泼洒而出，正好浇在刺客因一击落空而再次踏前、踩在湿滑污水地面的脚上！
冰冷的刺激加上水油的极度滑腻，让刺客脚下猛地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失衡！
电光石火！生死一线！
诸成眼中戾气暴涨！完好的右臂如同钢鞭般甩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抓住了刺客因失衡而本能挥舞、试图保持平衡的持刀手腕！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
“呃啊！”刺客发出一声痛哼，显然没料到重伤下的诸成还有如此力量！匕首距离诸成的胸口只有毫厘之差，却再也无法寸进！两人在湿滑的地面上瞬间陷入危险的角力！力量与意志的残酷比拼！
诸成死死扼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跳，断裂的肋骨传来钻心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刀片。他看着刺客那双近在咫尺、充满惊怒和杀意的眼睛，嘴角却缓缓扯出一个冰冷、嘲讽、甚至带着一丝疯狂意味的弧度，声音因为剧痛和用力而嘶哑变形，却字字如冰钉：
“省城的账本……捂不住了……”
“你主子……让你来灭口……”
他用尽力气，将对方持刀的手腕又往后顶开一寸，嘶吼道：
“晚了！！保险柜……就要开了！”
“你们的太阳……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