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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纪委隔离点,二楼尽头房间。
陈成躺在硬板床上,肋下的疼痛在药物的作用下变成了钝痛,像有把生锈的锯子在骨头缝里慢慢磨。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惨白灯光照在光秃秃的四壁上,映不出半点生机,空气里消毒水和陈旧粉尘的味道钻进鼻孔,让人昏昏沉沉。
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全部心神都沉入胸口那片温热的“金色海洋”。玉琮安静地贴在皮肤上,如同吃饱喝足后在阳光下打盹的猫,内里那些细微裂缝中流淌的金光细若游丝,缓慢却坚定不移地修复着自身,同时也温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精神。之前那场隔着空间与屏蔽场的意念传递,耗掉了他最后一点力气,此刻整个人如同被掏空的水囊,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妈的,这比跑十公里负重还累…”陈成在心里骂了一句,努力集中着越来越涣散的意识。蜂鸟收到信号了吗?诸头儿在外面怎么布局?严克明那条老狐狸,闻到“钥匙”的腥味儿,绝对坐不住!还有郭齐宏那个老流氓,竟然跳出来施压要人?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还要深!
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博弈,将意念如同锥子般聚焦于玉琮深处那股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感应能力上。玉琮吞噬了钥匙的部分能量后,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激活了某种类似“精神天线”的本能。虽然隔着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和最高等级的电磁屏蔽,无法传递清晰的话语,但对于特定目标的“存在状态”和强烈的“威胁意念”,却有着一种模糊却真切的共鸣感应。
此刻,陈成就努力将自己的意念贴合着这种感觉,如同盲人摸索,试图捕捉来自严克明方向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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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纪委大楼,顶层,副书记办公室。
厚重的隔音门紧闭,窗帘严丝合缝。
严克明指尖夹着的雪茄已经燃尽,只留下灰白色的烟灰。办公室里弥漫着的不仅是烟雾,更是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那部墨绿色屏幕的量子加密卫星电话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被他掌心的汗水浸湿。
“弃子…清除障碍…归墟潮汐…” 电子音那毫无感情的命令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钥匙!必须拿到钥匙!诸成…必须处理掉!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
嘟嘟嘟!
他桌上的日常工作加密手机再次急促震动起来!屏幕显示——郭齐宏!
严克明眼中戾气一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脸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公式化的冰壳,接通了电话。他甚至刻意让声音带上了一丝疲惫和无奈:
“郭厅,是我。还在处理齐墨轩同志的善后事宜…唉,头绪太多…” 他先发制人,把“忙”和“乱”摆在了前面。
“克明书记!辛苦辛苦!”郭齐宏的声音依旧洪亮,但那份“沉痛”似乎淡了些,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关于陈成的事情,我刚才又仔细思考了一下,也了解了一些更具体的情况!这个同志,年轻气盛,在行动中又受了重伤,救护车上情绪激动,和警卫发生点肢体冲突,完全可以理解嘛!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保护领导心切,动作大了点,这也是可以教育引导的!上升到‘双规’的高度,是不是…过于严厉了?传出去,不仅打击一线干警的士气,对我们整个政法队伍的形象,也是个伤害啊!”
郭齐宏的话风彻底变了!不再是暗示“可能被误导”,而是直接给陈成的行为定性为“年轻气盛”、“保护领导心切”引发的“可以理解的肢体冲突”,把“双规”定性为“过于严厉”的错误举措!甚至还扣上了“打击士气”、“损害形象”的政治大帽子!
严克明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心中冷笑:老狐狸!这是把陈成摘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咬纪委一口,说他严克明滥用职权、破坏政法队伍团结?更要紧的是,郭齐宏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如此之强硬,背后必然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推动!是谁?赵立春?还是…更上面的人?
“郭厅,”严克明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再掩饰那份公事公办的强硬,“纪委办案,自有规程和法度!陈成同志的具体行为性质,我们正在严格核查!在事实没有完全查清之前,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至于‘双规’措施,是经过省纪委常委会集体决议,报请上级同意后采取的!这是组织程序!是对案件负责,也是对陈成同志本人负责!如果郭厅有不同意见,或者掌握了新的关键证据,欢迎按正常渠道向省委反映!” 他直接把“常委会决议”和“组织程序”的大旗祭了出来,堵死了郭齐宏继续施压的嘴。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郭齐宏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股洪亮中透出的阴鸷感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威胁:“克明书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齐墨轩同志刚刚去世,尸骨未寒!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定!是安抚人心!不是揪着一个重伤的年轻同志不放,搞扩大化!这样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制造更大的混乱!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别有用心的人”?“制造混乱”?“责任”?
这几个词如同淬毒的钢针!
严克明的瞳孔骤然收缩!郭齐宏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他!暗示他如果不放人,就会被扣上“破坏稳定”、“制造混乱”的帽子!甚至可能成为齐墨轩事件的替罪羊!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严克明的头顶!他严克明在纪委系统摸爬滚打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时候轮到郭齐宏这种顶着公安厅长官帽的蠹虫来威胁他了?!
“郭厅!”严克明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办案责任,我严克明一肩担之!不劳郭厅长操心!该查的,一个都不会漏!不该放的,一天都不能少!纪委的牌子,不是靠和稀泥抹来的!是靠着查清每一个案子,无论涉及到谁,都一查到底的铁规矩立起来的!郭厅长如果真关心政法队伍形象,不如好好查查自己分管的领域有没有漏洞需要堵!有没有蛀虫需要挖!告辞!”
咔嚓!
严克明直接挂断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砰!
他将手机狠狠掼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王八蛋!”严克明低声咆哮了一句,胸口剧烈起伏。郭齐宏这条赵立春的忠犬,竟敢如此嚣张!他眼中杀机毕露。诸成要除,郭齐宏这种不知死活的拦路虎,同样碍眼!为了钥匙,为了“龙宫”,这些绊脚石,都必须踢开!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郭齐宏的插手,打乱了他的节奏。对方背后站着赵立春,甚至是更庞大的势力。硬顶下去,就算最后能压住,付出的代价和暴露的风险也太大。钥匙还没到手,不宜过早摊牌…
必须更快撬开陈成的嘴!必须立刻拿到钥匙!只有钥匙到了手,掌握了主动权,才能让那些魑魅魍魉投鼠忌器!
严克明猛地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常规的审讯手段太慢了!陈成那小子油盐不进,滑不留手,得给他上点真正的“硬菜”!
他快步回到办公桌前,拉开一个隐蔽的抽屉,里面并没有文件,只有几个造型奇特、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注射器和几小瓶贴着复杂化学标签的无色液体!注射器的针头细得几乎肉眼难辨。
严克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注射器和一瓶标记着“cR-9”的药剂。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cR-9”,一种军方顶级实验室流出的、尚未完成临床验证的神经精神活性化合物。它能让人在短时间内陷入一种极度脆弱、潜意识完全开放的状态,对提问者产生近乎本能的依赖和倾诉欲,事后记忆会出现大面积选择性模糊…
这是真正的“吐真剂”!代价是可能导致不可逆的脑神经损伤!
但严克明不在乎。为了钥匙,为了“龙宫”,为了他梦寐以求的阶梯,牺牲一个陈成算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他熟练地将cR-9药剂吸入微型注射器,眼神冰冷而残酷。
“陈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怀璧其罪!”严克明低声自语,将注射器贴身藏好,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沉稳冷峻、铁面无私的纪委书记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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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点房间内。
陈成浑身猛地一颤!
一股冰冷刺骨、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强烈恶意,毫无征兆地穿透厚重的墙壁和屏蔽场,狠狠刺入他的意识!
这恶意是如此纯粹,如此赤裸,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贪婪和残酷的毁灭欲!
正是来自严克明的方向!
嗡!
贴在心口的玉琮瞬间有了反应!温热的质感骤然变得滚烫!内部流转的金色光华猛地加速,如同被激怒的猛兽睁开了眼睛!一股沛然的力量感顺着血脉涌入陈成近乎枯竭的身体,驱散了部分虚弱感,让他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和警觉!
“来了!老东西忍不住了!”陈成心中警兆狂鸣!严克明的杀意毫不掩饰!这绝不是来“谈话”的!对方要动真格的了!而且,玉琮的反应前所未有地强烈和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肋下的钝痛,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挪到房间角落里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坐好。他微微弓着背,用手捂着肋部,脸上适时地露出痛苦和疲惫不堪的神色,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完全就是一个重伤未愈、精神萎靡的审查对象形象。
但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瞳孔深处那点纯粹的金芒,却如同沉入深海的星辰,悄然亮起!他将意念沉入玉琮,借助那股被激发的力量,让自己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限度地扩散开去,捕捉着门外走廊上哪怕最细微的脚步声和气息变化。
嗒…嗒…嗒…
沉稳、有力、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厚重的房门,传入陈成高度戒备的神经!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鼓面上!
来了!
陈成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前的兴奋与冷静。他悄然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无力。
咔哒。
门锁被轻轻拧开。
一身深色夹克、脸色冷峻如冰的严克明走了进来。他反手关上门,动作不疾不徐,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狭小的房间,最后定格在角落椅子上那个看似萎靡不振、痛苦不堪的年轻人身上。
严克明没有说话,只是拖过房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在陈成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重重放下,然后坐了下来。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四目相对。
惨白的灯光下,一人如同掌控生死的判官,一人如同待宰的羔羊。空气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严克明面无表情,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房间里没有桌子)。
“陈成,”严克明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铁摩擦,没有任何温度,“刚才省公安厅郭齐宏厅长直接打电话给我,为你‘求情’。”
他刻意停顿,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陈成的眼睛,观察着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来了!第一波心理冲击!
陈成抬起眼皮,眼神依旧是那种重伤后的茫然和疲惫,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不安?他声音沙哑:“郭厅?他…他为我…求情?”
“求情?”严克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讥讽,“他是在施压!是警告!是威胁!他说你年轻气盛,保护领导心切,和警卫的冲突是误会!是冲动!让我们立刻把你放了!否则,就要承担破坏政法队伍团结、损害形象的责任!”
严克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带着审判的味道:“陈成!你现在明白你自己的处境有多复杂了吗?!牵扯进来的人,级别有多高了吗?!郭齐宏,堂堂省公安厅长!他为什么会为你这么一个小人物,不惜撕破脸皮也要强行捞人?!他真的是为了你吗?还是为了掩盖某些他害怕被查出来的东西?!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一颗用来搅浑水、转移视线的棋子!”
诛心之言!挑拨离间!将陈成贬低成一颗随时会被牺牲的弃子,同时暗示郭齐宏背后有更深的黑幕,试图瓦解陈成的心理防线,逼迫他为求自保而“坦白”!
陈成身体似乎微微哆嗦了一下,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指(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装的),沉默了几秒钟,才抬起头,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更有一种被逼到墙角的小兽般的倔强和委屈。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严书记…我…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干警…听命令抓坏人…受了伤…差点丢了命…救护车上疼晕过去…醒来就到这里了…我连郭厅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两面…他凭什么…凭什么说我保护领导心切?那救护车里躺着个大领导…我敢不‘心切’吗?我肋骨断了都不敢喊疼怕吵到他…到头来…怎么都成了我的错了?”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底层小人物的委屈、无奈和被卷入上层斗争漩涡的恐惧与茫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责任全推给了“命运”和“上面”。
严克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这小子,油盐不进!
“哼,”他冷哼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陈成!收起你这套顾左右而言他的把戏!郭齐宏为什么保你?因为他怕!他怕你落入我们纪委手中!怕你扛不住压力,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来!比如…那把钥匙!齐墨轩临死前喊的钥匙!他病房里跟你交代的钥匙!它到底在哪里?!”
图穷匕见!绕了一大圈,终极目标还是钥匙!
严克明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陈成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同时,他那只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插进了夹克口袋,握住了那支冰冷的微型注射器!
就在这审讯压力飙升到顶点的瞬间!
嗡!!!
陈成胸口贴着的玉琮,猛地爆发出一阵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剧烈震颤!那股滚烫的力量瞬间冲上他的大脑!
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了极其诡异的扭曲!
严克明那张威严冷峻的脸,在他眼中如同水纹般剧烈荡漾起来!皮肤的表层仿佛瞬间融化、剥落!露出了底下…另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孔轮廓!
那是一张更加苍老、更加阴鸷、如同盘踞在古墓深处千年蛇蛟般的面孔!鹰钩鼻,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鬼火般贪婪浑浊的光芒,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酷无情的直线!
这张脸只是一闪而过!如同幻觉!
但陈成借助玉琮力量高度集中的精神,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瞬间的惊悚变化!更让他汗毛倒竖的是,就在这张“隐脸”出现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精神波动,从眼前这张“严克明”的脸上散发出来!
这波动极其隐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冰冷的、非人的意志!绝不属于人类!
“操!”陈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严克明…不对劲!他不只是严克明!他身上还附着东西!或者…他根本就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的?!难怪他提到钥匙时那股贪婪如此纯粹!难怪他对“清除障碍”的命令毫无心理负担!这老狐狸背后,站着更邪门的玩意儿!
强压下心中的惊骇,陈成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痛苦、委屈、茫然的表情,甚至因为玉琮刚才那一下剧烈反应带来的身体微颤,让他看起来更加虚弱不堪。他迎着严克明那如同实质的逼视目光,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和巨大的困惑:
“钥…钥匙?”陈成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严书记…我真不知道啊!齐副主席在病房里…就说了几个字…什么钥匙丢了…完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然后就…就喘不上气了…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钥匙…更不知道在哪啊!您…您说郭厅长怕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用手捂住肋下,身体蜷缩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表演得滴水不漏。
严克明(或者说他背后的意志)死死盯着陈成,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的真假。陈成的反应,无论是生理上的痛苦还是精神上的恐惧,都极其自然到位。尤其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仿佛窥见了某种不可名状恐怖而引发的战栗感,更是伪装不出来的。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钥匙的具体下落?
严克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疑虑。他口袋里的手,悄悄松开了注射器。cR-9虽然强大,但目标如果处于极度恐惧和认知混乱状态,效果也会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副作用。必须让他情绪相对稳定一点…
“好,陈成,”严克明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冰冷,“既然你坚持说不知道,那我们换个方向。你仔细回忆一下,齐墨轩在省军区医院苏醒那段时间,除了你,还有谁近距离接触过他?特别是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哪怕只有一瞬间!任何可疑的细节,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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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郊,隐秘安全屋地下室内。
蜂鸟如同雕像般坐在巨大的监控屏幕前,眼神锐利如鹰。
屏幕上,分割的画面不断切换、放大。其中一块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省纪委大楼某个绿化带角落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那是“鼹鼠一号”利用微型昆虫机器人传回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假装检修一处草坪喷淋头。他的动作极其熟练隐蔽,借助身体的遮挡,将一个米粒大小的特殊传导装置,悄无声息地贴附在隔离点小楼靠近陈成房间那面墙的排水管道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