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节的前半段是勇士队的独角戏，那么从这一刻开始，这场比赛才真正变成了两个顶级武林高手的华山论剑。
面对勇士队那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无位置进攻”，骑士队在经历了短暂的眩晕后，终于在林枫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
林枫的手指在空中画出的那个圈，就像是给这具精密的机器通上了高压电。
骑士队的球员们动起来了。
不是那种机械的跑位，而是像一群有了集体意识的鱼群。
林枫运球突破，吸引了防守后突然急停，背身传球给高位的迪瓦茨。迪瓦茨接球不停，手递手传给借掩护切入的KJ。KJ杀入禁区，在遇到补防的瞬间将球分给底角的穆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勇士队的防守轮转虽然快，但在这种极致的传切配合面前，依然慢了半拍。
穆林接球，面前三米无人。
对于“上帝的左手”来说，这种机会简直就像是清晨过马路一样轻松。
“唰！”
三分命中！
里奇菲尔德球馆爆发出一阵欢呼。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球场上甚至很少听到运球的声音。篮球在空中飞行的轨迹编织成了一张令人眼花缭乱的网。
勇士队那边，哈达威一个骚气十足的背后击地传球给里奇蒙德。里奇蒙德接球假动作晃飞加特林，中投稳稳命中。
回头过来，骑士队这边林枫和埃利奥特完成了一次精妙的挡拆配合。林枫顺下接球，面对补防的穆林，一个轻巧的抛投得手。
这根本不像是90年代那种充满肌肉碰撞和汗水味道的阵地战，反而像是一场来自未来的表演赛。双方都把“空间”和“速度”这两个概念玩到了极致。
老尼尔森在场边看得直搓手。这老头子甚至忘了喝他杯子里的饮料，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他这辈子最痴迷的就是这种进攻，而此刻，他的对手正用一种比他更严谨、更高效的方式在诠释着他的篮球哲学。
“这小子……”老尼尔森看着林枫，嘴里嘟囔着，“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这种跑位路线，就算是我也没想到啊。”
林枫此时正沉浸在一种奇妙的节奏里。
他感觉自己不仅仅是在打球，而是在指挥一场交响乐。每一个队友的位置，每一次防守的变化，都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实时的全息地图。
这就是“动态进攻”的魅力。它没有固定的套路，唯一的原则就是阅读防守，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勇士队的“无位置篮球”强在混乱中的创造力，而骑士队的“动态进攻”强在秩序中的爆发力。
两种顶级的篮球体系在克利夫兰的地板上发生了最剧烈的化学反应。
比分牌上的数字跳动得比心跳还快。
25:25。
38:38。
45:45。
双方就像是两个不知疲倦的拳击手。你给我一记摆拳，我立刻回敬你一个上勾拳。谁也防不住谁，谁也别想拉开谁。
第二节还剩最后两分钟。
林枫持球推进。此时他已经拿到了12分8次助攻。这种数据放在别的比赛里可能已经打花了对手，但在这里，只是让他勉强维持住了平局。
哈达威贴了上来。这个矮壮的控卫虽然防守不是强项，但他下盘极稳，而且那种不服输的劲头让他像个牛皮糖一样烦人。
“嘿，林，你们的战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哈达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喷垃圾话，“我还以为所谓的王朝球队有什么秘密武器呢。”
林枫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秘密武器？”林枫一边护球一边回应，“打你们还需要秘密武器？那是留给乔丹的。对付你们，常规武器就够了。”
话音未落，林枫突然加速！
他的第一步快得惊人，直接抹过了哈达威半个身位。勇士队的防守立刻收缩，试图把他关进笼子里。
但林枫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手腕一抖，球像变魔术一样从防守人的裤裆下钻了过去，精准地找到了底角的戴尔·库里。
库里接球，起跳，出手。
那个姿势，那个弧度，简直和他还在穿开裆裤的儿子一模一样。
“唰！”
三分命中！
回过头来，勇士队立刻还以颜色。克里斯·穆林利用掩护跑出空档，接球就是一个不讲理的骑马射箭。
球在篮筐上颠了一下，还是滚了进去。
真是神仙打架。
当半场结束的蜂鸣器响起时，大屏幕上的比分定格在60:60。
平手。
全场观众起立鼓掌，掌声雷动。哪怕是平时最挑剔的球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本赛季至今为止最精彩、技术含量最高的一个半场。
更衣室里。
骑士队的球员们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把地板都打湿了一片。这种高节奏的攻防转换对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
乔治·卡尔站在战术板前，但他手里的马克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画什么呢？
画战术？上半场的战术执行已经堪称完美了。
骂人？球员们都拼了老命了，没什么可骂的。
卡尔叹了口气，把笔扔在一边。他转过身，看着这群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弟子们。
“听着，”卡尔的声音有些沙哑，“上半场我们打得很好。非常好。如果换成联盟里其他的任何一支球队，现在早就被我们打趴下了。”
“但是，”卡尔指了指客队更衣室的方向，“那群来自金州的疯子显然不在此列。他们的体系很特殊，也很难缠。单纯靠战术体系的碾压，看来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众人沉默地点头。他们都感觉到了，勇士队就像是一团棉花。无论你怎么用力打，都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卡尔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林枫，“当两支军队的战术水平旗鼓相当的时候，决定战争胜负的往往就不是指挥官了。而是那个能单枪匹马冲进敌阵斩将夺旗的英雄。”
林枫正闭着眼睛休息，听到这话，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但在那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
“我明白了，教练。”林枫淡淡地说道。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上半场大家玩得挺开心的，不是吗？”林枫扫视了一圈队友，嘴角勾起一抹标志性的坏笑，“既然大家都没玩够，那下半场我们就换个玩法。”
“什么玩法？”加特林憨憨地问道。
“很简单。”林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那个同样叫克里斯的穆林，“既然体系分不出胜负，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他们的‘Run tmc’厉害，还是我们的……‘个人英雄主义’更硬。”
凯文·约翰逊笑了。
肖恩·埃利奥特也笑了。
他们都知道林枫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半场是“文斗”，是比谁的脑子转得快，谁的配合更精妙。
那下半场，就要“武斗”了。
比谁的刀更利，比谁的枪更准，比谁能把球那个该死的球放进篮筐里。
这才是篮球最原始、也最残酷的魅力。
“Run tmc？”林枫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自语，“名字起得挺响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我的‘压力测试’。”
通道口的光亮越来越近。
下半场的哨声即将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