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的比赛,已经不能称之为篮球赛了。
如果给每个球员发一套盔甲和盾牌,这完全就是古罗马的角斗场。裁判的哨子含在嘴里,却迟迟不敢吹响,因为双方的动作尺度都已经大到了某种默契的边界——只要不见血,只要不出人命,那就接着打。
这正是帕特·莱利想要的节奏,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支看起来更擅长投射和快攻的骑士队,在泥潭里打滚的能力竟然也如此强悍。
第三节,林枫再次披挂上阵。
经过了加特林在第二节的搅局,奥克利和梅森虽然依旧凶狠,但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忌惮。他们发现这支骑士队是一群疯子,你敢动他们老大一下,那个叫加特林的菜鸟就敢把你的肋骨撞断。
这种威慑力,给林枫创造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喘息空间。
这就够了。
林枫不再执着于外线的投射,在这样的对抗强度下,手感是很脆弱的东西。他开始用更古典、更强硬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背身,凿!
面对安东尼·梅森的防守,林枫一次又一次地用背部去撞击对方的胸膛,那种沉闷的撞击声听得场边观众都觉得疼。他利用脚步晃开空间,用标志性的翻身跳投,或者是极具杀伤力的造犯规,一点一点地在尼克斯队的伤口上撒盐。
比分一直咬得很死。
78:78,85:85,92:92。
直到第四节还剩最后一分钟,双方依然打平。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两万名球迷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尼克斯队球权。
尤因在低位要球。他已经砍下了30分,这头大猩猩今晚也拼了老命。他顶开迪瓦茨,转身勾手。
“砰!”
球磕在篮筐前沿。
加特林和奥克利几乎同时起跳争抢篮板。两个壮汉在空中撞在一起,谁也没有碰到球,反而把球拨向了外线。
林枫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地板球。
还有18秒!
“稳住!稳住!”乔治·卡尔在场边大吼。
不需要教练提醒,林枫并没有急着发动快攻。此时双方球员都已经精疲力尽,快攻很容易失误。他稳稳地运球过半场,压着时间。
帕特·莱利站在场边,双手抱胸,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枫。他知道,最后这一攻,一定是林枫来打。
还有8秒。
林枫启动了。
他没有叫挡拆,因为挡拆会带来包夹。他示意所有人拉开,他要单挑。
安东尼·梅森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压低重心,死死盯着林枫的腰部。
林枫向右侧突破,速度并不算太快,但他利用节奏的变化,突然一个急停,胯下运球拉回。梅森反应极快,立刻扑了回来。
就在这时,侧翼的奥克利也放弃了自己的防守人,像一头恶狼一样扑了过来!
双人包夹!
莱利还是那个莱利,在最后时刻,他赌上了空位漏人的风险,也要把林枫锁死。
两座肌肉大山向林枫压来,遮天蔽日,几乎封死了所有的出手空间和传球路线。
如果是普通球员,这会儿可能已经慌乱得丢球了。
但林枫的眼神里,却只有那个橘红色的篮筐。
他没有传球。
在两人即将合围的一瞬间,林枫双脚用力蹬地,身体向后极大幅度地倾斜!
后仰跳投!
而且是带着漂移的、极高难度的后仰!
他的身体在空中几乎与地面成了45度角,奥克利的大手几乎要封到他的脸上,梅森的手臂甚至擦到了他的球衣。
但在那狭窄得几乎不存在的缝隙中,林枫的手腕柔和地抖动了一下。
篮球旋转着飞出,划出一道高得离谱的抛物线,越过了两座大山的指尖,越过了麦迪逊广场花园上空的聚光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嘀——”
终场哨声响起的同时。
“唰!”
一声轻响,宛如天籁。
篮球空心入网!
绝杀!
94:92!
骑士队赢了!
“轰!”
刚才还死寂一片的球馆瞬间炸开了锅,不过这次是绝望的叹息和骑士队板凳席疯狂的欢呼。
林枫落地,因为后仰幅度太大,直接摔在了地板上。但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躺在那里,看着头顶的灯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痛,肺部像是着了火一样。
但他赢了。
加特林第一个冲上来,不顾一切地扑在林枫身上,大吼着:“老大!牛逼!我们赢了!我们把这群纽约佬干翻了!”
紧接着是KJ、穆林、迪瓦茨……所有的队友都压了上来,把林枫埋在了最下面。
这是铁血的胜利,是用血和汗换回来的胜利。
另一边。
帕特·莱利站在场边,看着那个被队友簇拥着的林枫,脸上那副永远冷酷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了紧握的双拳。
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他的战术,他的球员,他的防守,都已经做到了人类能做到的极限。
但对手……
莱利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球员通道。
他输给的不是骑士队,他输给的是那个名为林枫的、不讲道理的“神”。
而在技术统计单上,林枫的数据显得格外刺眼:
38分,10个篮板,8次助攻。
没有那种华丽的50+或者三双,但这38分里的每一分,都像是从石头里榨出来的油,珍贵无比。
赛后采访。
林枫赤裸着上身,肩膀上缠着厚厚的冰袋,面对记者的镜头,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这就是季后赛。”林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淤青,“如果你不想流血,那就别来东部。这里不相信眼泪,只相信拳头。很幸运,今晚我们的拳头更硬一点。”
他顿了顿,看向更衣室里正在狂欢的加特林。
“哦对了,记得帮我写上一笔。”林枫笑了,“那个叫克里斯·加特林的菜鸟,今晚是我的英雄。”
克利夫兰的夜空下,骑士队的专机即将起飞。
而在遥远的印第安纳,那个有着一双修长大手和投篮天赋的雷吉·米勒,正关掉电视机。
“肉搏战结束了。”米勒喃喃自语,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接下来,该轮到射手的游戏了。”
下一站,印第安纳。
“双枪”早已饥渴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