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雪松又惊又怒,但他毕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冲着雪无恒厉声道:
“雪无恒!你休要得意!就凭这点莫须有的罪名便想扳倒本官?”
“你做梦!”
“本官要见圣上!”
“等本官面圣之时,定要参你锦衣卫滥用职权,构陷朝廷重臣!”
雪无恒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讥讽道:
“潘首辅,有什么话,等到了诏狱慢慢说。”
“带走!”
“你!”
潘雪松还想挣扎,却被锦衣卫毫不客气地推搡着向外走去。
经过雪无恒身边时,他咬牙切齿地道:
“雪无恒,你别忘了,东西……可不只这一份!”
雪无恒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回道:
“不劳首辅费心,我们自会‘妥善处理’。”
潘雪松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连他备份的证据藏在哪儿都知道?
不可能!
那地方只有潘禄知道……他看向门口,发现潘禄早不知道被哪个锦衣卫给按在地上,堵住了嘴。。
完了!
潘雪松心里一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但他嘴上依旧不服软,一边被押着走,一边梗着脖子放狠话:
“好!好得很!”
“雪无恒,咱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虽然他嘴上硬气,但被押出花厅看着府里一片狼藉,下人惊恐的眼神….他心里也开始有点没底了。
这局做得太狠太绝,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经营这么多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宫里还有贵妃娘娘……
只要让他缓过一口气见到君上,他就有信心能扭转局面!
对,只要让他见到圣上!
潘雪松这么想着,腰杆又挺直了些,任由锦衣卫押着他消失在潘府深沉的夜色里。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狼狈和强撑的虚张声势。
花厅内,雪无恒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岑晏,对旁边手下吩咐道:
“去,请太医过来,务必保住岑次辅的性命。”
这场大戏,主角可不能这么早就退场!
就在潘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离潘府几条街外雪无恒的府邸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岑知书,这位在外人眼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岑府三少爷….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那张俊脸上可没有半点担心或者慌张,反而嘴角挂着点信心满满的笑。
“啧,算算时辰,那边……该差不多了吧?”
岑知书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站在阴影里的一个人。
阴影处,一个穿着普通家仆衣服但身形精悍的男人微微躬身,低声道:
“少爷果然料事如神。”
“咱们的人一直盯着,潘禄那老小子把‘东西’送进去没多久,咱们的人就发了信号,雪大人应该已经带人冲进去了。”
这男人外号叫“黑七”,是岑知书母亲娘家带来的心腹,手上功夫硬,人也机警,专门替岑知书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前几天,就是他一直带人暗中反盯着那些跟踪岑知书的潘府眼线。
“呵呵!”
岑知书嗤笑一声,浑然不在意:
“潘雪松那老狐狸,还以为自己多高明呢。”
“妄想派几个三脚猫就想盯死小爷我?”
“黑七,你查出是他的人之后,我当时就觉得,这机会简直是老天爷白送上门来的礼物!”
坐直了身子,他的眼睛里露出一种与平时纨绔形象完全不符的精明:
“潘雪松不是想拿我那点破事搞我爹,顺便把我岑家往死里整吗?”
“好啊,小爷我就将计就计,陪他玩玩!正好……”
说着,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阴冷的快意:
“正好我爹那个老古板,最近查账查得太紧,眼看就要发现我在外面那些买卖了….”
“于是我给他茶里下的那点‘料’,本来只是想让他病一阵子,没精力管我,这下好了!”
“全都派上用场了!哈哈!”
黑七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位三少爷的胆大和……毒辣。
连自己亲爹都敢下手,虽然看样子没想要命。
但这心性,也够骇人的!
“少爷英明。”黑七低声道,“潘雪松这下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拿出的那些证据,雪大人肯定会当场‘处理’掉。”
“就算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岑大人为什么会在他府上吐血昏迷。”
“哈哈哈!”岑知书又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那眼里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对!就是这个理儿!”
“潘老狗现在肯定懵着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拿捏别人的局转眼就变成别人拿捏他的死局了?!”
“还想扳倒我爹?哼,小爷我先让他去诏狱里尝尝鲜!”
妙啊!自己这步棋走得真是绝了!
一石二鸟,既解决了潘雪松这个迫在眉睫的威胁,又把可能暴露自己给父亲下毒的事情完美地栽赃给了潘雪松。
以后就算父亲醒了,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潘雪松头上,对自己也会更加信任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