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在院里浇灌芍药花,整理枝叶,采摘熟稔的种子,为入秋后的药食作准备。
花丛里一张细小的纸条,五爷小心拾起,留意周围没有异样才打开。
片刻将信纸埋在泥土中,随即去了东院换了一身衣服,出了王府大门。
他来到城郊一处废旧的亭楼内,此亭楼年久失修,亭楼外是一处湖泊,偶尔有喜欢垂钓之人前来出游。
来之前亭内站了一人,此人身穿华服,腰间坠一青龙玉麒,发髻之上的发簪是世间罕见的红玉雕刻而成,甚是耀眼。
五爷走进亭内,双手相覆,行了颔首之礼,随即开口说:“你胆子不小,这可是姜国境内,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行在此,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小心回不去。”
亭内之人正是窦国君主窦衍林,窦衍林看着远处,开口道:“近来可好?”
“多谢皇兄惦念,一切安好,”五爷回答。
“你和他见过了吧,”窦衍林说:“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何事。”
五爷平声回答:“我若知道,今日就不会来了,说吧,何事需要窦王亲自出面,不顾自身危险来此。”
窦衍林并未说事,而是开口道:“听闻姜国的十里街是中土最繁华的闹市,今日一见,果真如世人口里说的那般,无限风光,景秀怡然,司羽,在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十多年了,早就适应了,怎么,陛下也想来十里街安身立命吗。”五爷说。
窦衍林侧身对着他,道:“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把你一人放在王府,对你不管不问,你记恨我,也是情理之中,你在潜野身边这么多年,我以为有一天会看到你代替他出征西北,再与我一同回王城,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似乎是等不到了。”
窦衍林平声说着:“司羽,你说这是为何呢?说吧,上次秦岩给你的药,又扔在了哪儿?”
五爷没说话,窦衍林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失利,没有得手,可是这么多年来,以你和潜野的关系,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机会下手,司羽,我让你来此是为了基业,可你却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说,你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哥,”五爷忽而开口说,“你要的是这天下,为何不能放过…”
“不能!”窦衍林正声说道:“我可以放过任何人,他不行!密文一事你未出手我不会怪你,你丢弃了药物留他一命,这事我也不怪你,哥只希望你认清事实,不要在最后关头再生出事端。”
窦衍林靠近五爷,沉声道:“窦司羽,窦王朝才是你的归宿,要回你该回的地方。”
“你既早已识破我的心思,又为何还将我留在王府。”五爷问。
窦衍林回答:“你若是不愿意留下,谁又能强迫你,早年动乱,父王为保护你,将你交给他人扶养,期间你遇上潜野,来到姜国,倒是巧的很,潜野少年十五岁便封了大将军,此人在战事上精炼无比,我承认当初在你幼年时期告知你身世,而后利用自己的私心,让你认祖归宗,以国事基业为由来替皇兄做事,怎知你却对他动了情意。”
窦衍林凑近五爷,一只手覆上五爷的肩膀,道:“大捷将至,司羽,皇兄会亲自来接你回城。”
“哥,”他道:“姜王朝内有你的人,潜野身边的宿才人,是皇兄安插的棋子,皇兄怀疑我对潜野心软,就不怕这位才人,生出二心吗。”
只见窦衍林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二爷的心思,我心知肚明,放他在王府,不过是为了牵制北桀王罢了。”
“牵制?”五爷疑道:“皇兄还是谨慎为好,谁牵制谁还不一定呢,宿才人的手段,可比臣弟高明的多,皇兄这盘棋,是输是赢,还未见分晓。”
宿卿辰洗浴完后便躺下休息,潜野一只手覆于他的腰间,与他同眠。
宿卿辰以为潜野又想做坏事,道:“别…今夜有些乏了。”
潜野回道:“我不做什么,就搂着你,睡吧。”
宿卿辰睡着后,潜野出了营帐,奎槡在外面等候。
“天快亮了,准备下山。”潜野道。
两人来到山下城镇。
“尉元启派的守卫在哪儿?”潜野问奎槡。
“在城东,”奎槡回道,“我们现在在城西,今早线人来报,城东附近临水的阴沟又新进十来人,是乘坐的竹船进入的,线人在城东守着,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
潜野眉头又一紧:“又新进一批村民,在这之前可有出现新进之人,还是说是我们来军营之后才出现的?”
“是在我们这次巡检军营同一时间进入的。”奎槡回答。
“消息可够快。”潜野正声道。
“王爷,”奎槡说,“此次出行是姜王私下安排,并未公之于朝内朝外,看来当真是出了细作,而且一路上我们也并未遇到任何异样,也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若这些村民来自窦国,必定是细作告诉了他们。”
两人在暗处静待异常。
“你这脑袋瓜子也只有在分析国事和战事时最是清楚明朗的。”潜野说。
“我脑袋瓜…不是,我头脑一直都是清楚明朗的。”奎槡小声说。
“他们目的不是我们,以现在的局势,他还没这个胆量,想动军营或是本王,窦国上下没几个人敢冒这个险。”
潜野沉默片刻又道:“他们的目的或许是军中的人。”
“军营?”奎槡摇头说,“属下并不这样认为,王爷,如果新进的这些村民目标是军营,为何在我们来之前不作行动,王爷不在军营,他们不是更容易与军中细作取得联系,反而与我们几乎同时抵达军营,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奎槡说的在理,但这理并不成立。
“若我们不来军营,军中的人又如何知晓我们此次来的目的,”潜野说。
奎槡恍然了:“哦,他们是在等消息!我们这次出行到底是做什么,对方并不知晓,只有等我们抵达军营后,他们才与军中线人联系,获取当下情报,若有任何不利情况,他们再即刻上报窦衍林,以作布署!”
潜野提出疑问道:“我们这次只是巡检军营,按照眼下事态看来,消息应是从朝内外泄的,为何细作不直接说明我们此次出行目的只是巡检而已,这样他们也用不着大费人力,来这一出。”
“许是不放心呗,”奎槡说,“君王的心思谁敢笃定。”
“来人了!”潜野说。
对面一处酒馆内,几个喝酒之人,各使眼色,其中一人突然起身走向隔壁面馆,给了几碎银两,要了一份汤面。
突然面馆老板开口:“客官稍作休息,今日送面的小生还未将面食送到。”
话音刚落,又来一人行至面馆,是送面的小生,将面食拿进店铺里屋,此时潜野和奎槡当即动了手。
一旁酒馆一行人见势不妙,立刻动手,袖里突然飞出无数银针,奎槡用佩戴的刀剑挡住了暗器,潜野随即抽出随身的匕首,齐发数只,对方接连倒地。
奎槡进入面馆内,抓到了送面的小生。
“将军饶命,”那小生连连求饶,“将军饶命啊。
“面馆的老板给了你什么?”潜野问小生。
“没…没给我什么,啊!别杀我,就给了我送面的银两,我家里还有一老一小等着我养活,将军饶了我吧,”这小生还真是嘴硬。
奎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再不老实交代,小心老子废了你!”
那小生慌了:“别!别!我说,”他说着从胸口掏出一枚玉麒,“这是我用刚才送的面食和面馆老板换的。”
奎槡将玉麒交给潜野,潜野看着这枚玉麒,觉得好生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