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美芸指尖划过酒店套房里冰凉的大理石台面,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晨光里。
昨天李默然签下购房合同的场景还在眼前 —— 他坐在律师行的真皮沙发上,笔锋落下时连眼睫都没颤一下,1111 万港币的支票像递一张普通便签,可这数字,够她在香江买10套房了。
“发什么呆?” 李默然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身上还带着昨夜的暖意。
况美芸却轻轻挣开,转身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她跟着他这段时间,每天泡在酒店的恒温泳池里,穿他买的真丝连衣裙,连下楼买份云吞面都有人接送,可这样的日子像泡在蜜里的温水,慢慢要把她的志气都泡软了。
“默然,” 她咬了咬唇,指尖攥着裙摆,“我想去继续工作了。”
李默然挑眉,伸手想摸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怎么了?这里不好吗?”
“好,可太好的日子会让人变懒。” 况美芸抬眼,眼底亮着倔强的光,“你一出手就是千万的房子,我却连自己的事业都没有。以前去开shou,再累也是自己的底气,现在这样…… 我总觉得像寄生在你身上。”
李默然沉默了,他知道况美芸不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当初认识时,她眼里的韧劲比谁都足。
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放软:“想做什么?我帮你。”
“不用你帮,” 况美芸摇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接下来的七天,酒店套房里的灯光常常亮到后半夜,房间里到处留下他们俩的痕迹。
第七天清晨,况美芸开着公司奖励的保时捷飞快的离开酒店。她知道,这次离开不是结束,是为了能以更平等的姿态,站在他身边。
况美芸走后的第三天,李默然正坐在客厅里看《香江经济日报》,前台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李先生,楼下有两位客人,说是您的父母,姓刘…… 不对,他们说姓李,叫李平、张凤。”
李默然手里的报纸 “啪” 地掉在地毯上。他怎么忘了?养父养母之前就说要去香江投奔远房亲戚,当时他忙着在燕京拍红楼梦,没来得及细问联系方式,后来辗转到了香江,更是断了音讯。他连忙起身:“让他们上来,302 房。”
挂了电话,李默然快步走到玄关,打开房门。
敲门声响起时,门口站着的两人,比记忆里苍老了些 —— 李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袖口磨出了毛边,张凤的头发里掺了几根银丝,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看到他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李默然把他们让进屋里,张凤一进门就被客厅的景象惊住了 —— 米白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彩色电视,窗外能看到整片维多利亚港,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沙发扶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点灰尘的布鞋,脚步都放轻了。
“哇,小然,你这住的是什么神仙地方啊?比我们在香江亲戚家好多了!” 张凤的声音里满是惊叹,“我们那亲戚住的鸽子笼,十平米挤三个人,连转身都费劲,你这客厅都能当我们家整个房子了。”
李平也四处打量着,眉头却微微皱起:“你来了香江这么久,怎么不找我们?要不是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我们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
李默然给他们倒了杯茶,叹了口气:“我也想找你们,可当时你们只说去香江投奔亲戚,没留地址电话,我来了之后问遍了相熟的人,都没消息。对了,你们来香江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回羊城?内地人来香江,不是最多只能待七天吗?”
李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说:“我们托亲戚帮忙,刚拿到香江户口,现在是香江人了,想待多久待多久。”
他说起 “香江人” 三个字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却又很快黯淡下来,“就是这香江不好混,亲戚后来搬去了澳洲,我们俩找了很久工作,也没找到合适的。”
张凤接过话茬,眼圈又红了:“可不是嘛,你说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封杀了?在羊城时,你那首《我的未来不是梦》多火啊,街头巷尾都在唱,怎么突然就不让演了?”
李默然靠在沙发上,指尖划过茶杯边缘,语气淡淡的:“就因为拍了部《红楼梦》,有人说我煽动民族纠纷,就把我封杀了。不过也没事,来了香江,反而有更多机会。”
“那你以后的音乐磁带,还能在内地发吗?” 李平突然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李默然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好说,现在政策还不明朗,应该能吧?怎么了?”
张凤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要是能发行,我跟你爸就想搞个磁带工厂!专门做你的磁带,然后批发给内地的音像店,你现在名气比邓莉军还大,肯定能卖爆!”
李默然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他看着养母兴奋的样子,无奈地笑了:“妈,你知道开个磁带工厂要多少成本吗?香江的租金,一平米一个月就要两百多港币,一个小工厂至少要两百平米,光租金一个月就四万多。还有人工,工人一个月工资至少三千,再加上原材料、机器,前期投入至少要五十万。”
张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么贵啊?可我看李强帮你卖磁带,不是卖得挺好吗?”
“李强不一样,” 李默然解释道,“他的新世代音像公司是挂靠在羊城文化局下面的,算‘单位’的产业,有政策扶持,租金、税收都有优惠。而且他能找到那么多经销商,靠的是叶爱民 —— 叶爱民的爷爷是以前外贸部的老领导,人脉广,能把磁带卖到东南亚,甚至欧美。”
“那他是怎么运过去的?海关税不是要 20%-30% 吗?” 李平问道,他之前在工地听人说过,走私被抓住要坐牢。
李默然压低了声音:“叶爱民不算走私,他是通过外贸公司正规报关,但他有‘出口退税’的名额,海关税交了之后,政府会退一部分回来,再加上他家族的关系,海关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成普通人,要是没手续就运磁带出去,早就被抓了。”
张凤的肩膀垮了下来,手里的布包捏得更紧了:“那怎么办啊?我们俩在香江快混不下去了,总不能一直靠亲戚接济吧?”
李平也叹了口气,看着李默然:“小然,我们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可实在是没办法了。”
李默然看着养父母憔悴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 鹏城现在缺技术、缺人才,尤其欢迎香江人去投资,政策优惠得很。
“爸,妈,” 李默然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坚定,“别搞磁带厂了,我们开家科技公司吧。”
“科技公司?” 张凤愣了,“我们连大学都没有读过,哪懂什么科技啊?”
“不用你们懂技术,” 李默然笑了,“公司不在香江开,去鹏城。现在鹏城是经济特区,对香江投资者特别友好,税收减半,土地租金也便宜,而且香江人的身份在那边特别吃香,办手续都快。”
李平皱着眉:“可我们卖什么啊?科技产品那么复杂,我们也不懂。”
“卖录音机。” 李默然说,“现在内地的录音机特别紧缺,结婚三大件里就有录音机,可市面上的要么是进口的,贵得离谱,要么是内地小厂产的,质量差。我们做的录音机,技术含量不高,零件可以从香江采购,运到鹏城组装,成本低,质量有保证,肯定好卖。”
张凤眼睛又亮了:“录音机?这个我知道!上次去内地亲戚家,他们说买个普通录音机要两百多块,还得托关系才能买到。要是我们能做,肯定能赚钱!”
李平也点了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有道理,而且鹏城离羊城近,运到内地也方便,不用像香江那样交那么高的海关税。可是,我们没做过生意,怎么搞组装啊?”
“我帮你们找技术人员,” 李默然说,“我认识几个在香江电子厂做过的师傅,他们愿意去鹏城发展。你到时去跟鹏城管委会的人打招呼,只要我们去注册公司,他们能帮忙找厂房,还能介绍内地的经销商。你们要做的,就是管管财务,盯盯生产,其他的我来安排。”
张凤激动地抓住李平的手,眼眶又红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老平,听到没?我们有救了!”
李平看着儿子,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拍了拍李默然的肩膀:“好,就听你的!我们去鹏城开公司,做录音机!”
那天晚上,李默然留养父母在酒店住下。张凤兴奋得睡不着,拉着李默然问东问西,从鹏城的天气到厂房的大小,恨不得马上就去鹏城。
李平则坐在一旁,拿着纸笔,认真地记着李默然说的注意事项,时不时还提问,那股认真劲儿,像回到了年轻时学手艺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李默然送养父母去车站,准备让他们先去鹏城考察厂房。
张凤手里提着李默然给她买的新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新衣服,还有李默然打印好的鹏城特区政策文件。
李平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李默然介绍的技术人员的联系方式,还有鹏城管委会对接人的电话。
“小然,你放心,我们肯定把公司搞好,不辜负你的心意。” 李平握着李默然的手,语气坚定。
火车缓缓启动,张凤和李平紧紧趴在车窗上,拼命地朝着站台上的李默然挥手道别。
李默然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火车渐行渐远,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心里暗自思忖:“就凭他们俩,还妄想把公司搞好?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奇迹!”李默然可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孩子,他自然明白张凤和李平的真实意图。
“多半是因为缺钱了,所以才会特意跑来找我吧。”李默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金钱往往成为人们关系的纽带,而亲情也难免受到影响。
然而,李默然深知一个艺人的名声是多么的重要。无论一个明星有多么的红火,如果他对自己的双亲不好,那么他将会遭到公众的唾弃和谴责。
温照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仅仅因为在一部电视剧中饰演了一个不太讨喜的角色,就引发了他家人对他的反感,这无疑给了李默然一个极其深刻的教训。
“哪怕是像梅燕方、宫泽理荟这样备受争议的母亲,她们都从未说过自己母亲的半句坏话!”李默然不禁感叹道。这让他深刻地认识到,无论母亲的形象如何,作为子女,都应该始终保持对父母的尊重和孝顺。
然而,对于李默然来说,他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他的父母并非亲生父母,而是养父养母。这使得他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感到十分棘手。
他知道自己不能像对待亲生父母那样对待他们,但同时又不能完全忽视他们的存在。
经过深思熟虑,李默然决定必须想个办法,让他的养父养母自动离开他,并且与他彻底撇开关系。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避免与他们产生更多的矛盾和冲突,又可以保持自己在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