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宁可金,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只看到王昆的身影,如同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鬼神,背着手从那片深沉的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妹……妹夫?”宁可金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昆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个被死死按住,还在拼命挣扎的封四。
宁可金这才看清,被按住的人竟然是村里的封四!
而他旁边还躺着一具眉心中弹,死不瞑目的陌生尸体!这家伙手里还拿着枪。
再联想到刚才那声沉闷的、如同幻觉般的枪响……
宁可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股凉气,瞬间就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操!老子刚才……差点就被人一枪给崩了?!”
他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怕是当场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后怕!
无尽的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随即他看向王昆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还带着一丝不服气的羡慕嫉妒,变成了不掺杂任何杂质纯粹的敬畏和感激!
知道今天,又是他那个曾经百般看不起的妹夫,实打实的又救了他一条命!
后怕过后,就是滔天的怒火!
宁可金冲上前去,对着那个被李虎等人死死按在地上的封四,就是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
“封四!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竟然敢勾结外面的土匪,回来祸害咱们自家的乡亲?!”
他下手尤其的狠,每一脚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封四的背叛让他感觉,自己这个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民团团长”的脸面。
被狠狠的,践踏在了地上!
以后还怎么混,到时候去县里开会,别的民团知道他村里出来土匪,还带人来踩点,怕不是会被笑死。
“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封四被打得是满嘴冒血,却还梗着那根又黑又硬的脖子,回嘴骂道:
“我呸!宁可金!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装好人!”
“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老财,都他娘的该死!老子就是要弄死你们!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
王昆懒得理会他们这场毫无意义的狗咬狗。
指了指地上那具开了瓢的土匪尸体,对还在那里发泄着怒火的宁可金,淡淡的吩咐道:
“行了,别打了,留口气,等会儿还有用。”
“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儿处理了。是找个坑埋了,还是直接扔到后山去喂狼,随你。”
宁可金这才停下了手。
他喘着粗气转过头,当他看到那具血淋淋的、脑浆都流了一地的尸体时。
胃里,瞬间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呕……”
他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就把晚上喝下去的那些酒水饭菜,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别看他天天带着手下的团练,喊打喊杀,练得虎虎生风。
可他长这么大,手上还真没见过半点的血腥!
更别说,让他亲手去处理一具如此恶心的尸体了!
为了避免再去干这种“脏活”,他眼珠一转,立刻就主动请缨道:
“妹夫!处理尸体这种小事,让下人去干就行了!”
“这个封四,你看到了,嘴硬得很,一看就是个滚刀肉、硬骨头!”
“审讯这种事,还得我来!
我保证,把他知道的土匪计划,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人,从哪儿来,一个字不落的全都给撬出来!”
王昆看着他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
“行,那你注意点分寸,别一时手重,把人给打死了。我还留着他有用。”
随即,王昆便开始了他自己的布局。
他先是叫过来一个腿脚最麻利的护厂队员,对他吩咐道:
“你,现在快马加鞭的跑回王家大院!告诉几位夫人,就说我没事,让她们安心睡觉,别瞎操心!”
然后他不容置疑的直接“征用”了宁可金手底下,那群还处于震惊中的团练和宁家家丁!
“从现在起,你们所有的人,都听我指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宁家一半人跟我的人,立刻上村里的土围子!把所有的火把都给老子点起来!加强警戒!”
“另一半人,分成两队轮流在村里巡逻,把招子和枪都给老子擦亮点!”
“土匪的计划,可能已经有变!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提前夜袭!”
宁可金虽然被王昆,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夺了指挥权。
但此刻,他看着王昆那副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模样。
心里非但没有半分的不快,反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安全感!
这才是能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真本事啊!
可惜学不来。
……
王昆安排好了一切,这才慢悠悠的背着手。
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老爷一样,走进了宁家那间被临时当成“审讯室”的柴房。
柴房里,封四被扒光了上衣,用麻绳死死的绑在了一根粗大的木桩上。
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血淋淋的鞭痕。
宁可金正手里拿着一根刚刚从盐水里浸过的鞭子,气喘吁吁的开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审讯”。
王昆看着封四那虽然满脸痛苦、但眼神依旧充满了刻骨仇恨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
“骨头还挺硬?也好。”
心里暗道。
“就让我看看,这个养尊处优的大舅哥,到底有几分审讯的本事。”
他知道宁可金这种没见过血的“体面人”,对付封四这种在烂泥里打了一辈子滚的滚刀肉。
怕是没什么大用。
真正的好戏,恐怕还得等他这个专业的亲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