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的行动力毋庸置疑。命令下达后,一个以“星海矿业”名义进行的“南太平洋稀有金属矿脉及深海能源勘探”项目迅速启动。最顶级的海洋勘探船“探路者号”在短短数日内完成补给与人员配置,停靠在戒备森严的私人码头。
这艘船外表符合一切科研船只的规范,但其内部经过江屿麾下实验室的深度改装。装甲、隐蔽式探测阵列、独立的能源和生命维持系统,乃至数艘可用于水下侦察与快速撤离的小型潜航器,都让“探路者号”更像是一艘低调的探险母舰。
出海前夜,星辉净域内。
洛薇薇站在露台边缘,眺望着远处城市尚未完全熄灭的灯火,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江屿走到她身后,将一件薄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
“还在想碎片的事?”他的声音低沉。
“不止。”洛薇薇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深邃的南方,“我在想,墨菲斯,或者说他背后的‘归途基金会’,究竟想从时空的扭曲中得到什么?仅仅是为了捕捉我这样的‘异常个体’?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转过身,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江屿,你相信吗?在我来的那个时代,钦天监曾观测到‘星孛入于北斗’,视为大凶之兆,天下将有剧变。而在我穿越前夜,我亲眼所见,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其光摇曳,仿佛被无形之手搅动。”
她抬起手,指向南方星空:“如今,心源玉的召唤来自那个方向,而基金会对此似乎知之甚详。我有预感,我们此行,寻找碎片或许只是表象,掀开的,可能是关乎两个世界根基的秘密。”
江屿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秘密是什么,无论面对的是基金会还是所谓的‘星空异变’,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你的目标,就是我的方向。”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华丽辞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七年的执念,早已化作融入骨血的本能。他不再仅仅是想将她禁锢在身边,而是要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与她并肩,直面任何风暴。
洛薇薇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偏执与忠诚,心中那点因未知而产生的不安悄然散去。她反手握住他,唇角勾起一抹属于大燕王妃的、带着几分傲然与睥睨的弧度:“好。那便让本王妃看看,这海外之地,究竟藏着怎样的牛鬼蛇神。”
翌日清晨,“探路者号”在薄雾中悄然离港。
船上人员精简,除了艾伦亲自挑选的、绝对忠诚且能力出众的核心船员与安保团队外,只有洛薇薇、江屿,以及数名来自“未来实验室”的科研与技术支持人员。萨菲·罗兰和她的机械雪豹巴伯斯也在船上,用她的话说,“这种涉及古老能量和可能存在的非正常生物信号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守夜人’?”
船只驶入公海后,洛薇薇便时常独自待在特意为她准备的、位于船只顶层的观测室内。这里视野开阔,便于她凝神感应心源玉碎片的牵引。三枚碎片被她放置在特制的感应基座上,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光芒,指向始终稳定在东南方向。
江屿则大部分时间待在指挥中心,处理着集团不断传来的公务,同时监控着“探路者号”周身数百海里的情况。各种可见光、雷达、声呐乃至能量波动探测数据,实时汇总到中央光幕上。
航行的前几日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掠过的海鸟和跃出水面的鱼群,四周只有无垠的蔚蓝。
然而,在进入目标海域边缘,一片标注着“复杂水文,谨慎航行”的区域时,异状初现。
首先是常规的无线电信号开始受到不明干扰,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紧接着,声呐系统传回的回波图像出现了诡异的扭曲,时而显示下方是万丈深渊,时而又变成密集的礁石群,与海图资料严重不符。
“老板,干扰源无法锁定,像是从四面八方来的。”艾伦向江屿汇报,眉头紧锁,“声呐受到强烈干扰,底层逻辑可能被某种东西影响了。”
江屿盯着光幕上乱码般跳跃的数据,眼神冰冷:“启动‘静默模式’,切换至量子加密通讯通道。释放‘海螺’无人潜航器,进行近距离水文测绘和信号源追踪。”
命令被迅速执行。“探路者号”的外部灯光熄灭,引擎功率降低,如同幽灵般滑行在海面上。数艘水滴形的银色潜航器悄无声息地滑入海中,如同游鱼般向不同方向散开。
洛薇薇也来到了指挥中心,她感受到的不是电子干扰,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极其微弱却无孔不入的精神层面的压抑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海中沉睡,其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已然影响了这片海域。
“不是基金会主动攻击的风格。”洛薇薇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压抑,判断道,“更像是一种……天然的屏障,或者,某种东西长久存在形成的‘领域’。”
就在这时,主控台接收到其中一艘“海螺”传回的第一组近距离声呐数据。
光幕上,经过算法清洗和还原的图像逐渐清晰——在“探路者号”下方约一千五百米的深度,并非平坦的海床,而是一片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结构极其复杂的……人造建筑群遗迹的轮廓!
断壁残垣,巨大的环形广场,以及数座高耸的、顶端没入更深黑暗的锥形塔楼……所有这些,都静静地躺在永恒的黑暗与高压之中,风格古老而陌生,绝非人类历史上任何已知文明所能建造。
而在那片遗迹的中心区域,能量探测器的读数陡然飙升,呈现出一种活跃且……与洛薇薇身上心源玉碎片同源,却又更加狂野、混乱的波动!
“就是那里!”洛薇薇指向那片中心区域,心口的三枚碎片同时发出灼热的光芒,“碎片就在那片遗迹里,但是……有什么东西和它们在一起,或者说,包裹着它们。”
几乎在同一时间,萨菲抱着她的巴伯斯冲了进来,女孩的脸上没了往日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重大秘密的兴奋与紧张。
“江老板!薇薇姐!你们快看这个!”她将个人终端连接到副屏,“巴伯斯刚刚捕捉到一段重复的、极其微弱的广谱信号,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编码方式!信号源……就在下面那片遗迹里!它在用某种方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