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之内,那缕得到反哺增强的魂丝莹润流转,较之先前更为凝练,隐隐透出一丝韧性。苏叶凝神感悟着其上残留的、属于古树能量网络的玄奥气息,仔细回味着那“分解、转化、引导、利用”的韵律。
强行抑制或安抚,对于小灰那般纯粹磅礴的生机或苍曜那般锐利霸道的银辉之力,皆如螳臂当车。唯有因势利导,方有一线可能。
她将目标转向了远处那枚被厚重乳白光茧包裹的、晦暗不明的银辉能量焦点。相较于小灰无意识散发的、易于触及的生机波动,苍曜的力量更深沉、更内敛,也更危险,其外包裹的古树光茧既是保护,也是阻隔。
直接穿透光茧去影响内部的银辉核心,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古树之前的操作给了她启示——或许,她可以尝试不去触及核心,而是与包裹其外的乳白光茧本身,建立一丝微弱的共鸣?
这光茧本就是古树力量所化,用于安抚和融合苍曜的狂躁力量。若她能感知并融入光茧的能量韵律,或许就能间接地、极其微弱地影响到光茧对内部银辉之力的调和过程,如同在巨匠的工作中,递上一把更称手的工具,虽不能改变工作本质,或能提升一丝效率。
此举风险犹在,苍曜的力量属性极强,一旦引发反噬,恐非之前小那无意识的生机反馈可比。但经过上次教训,苏叶更为谨慎。她不再试图将魂丝直接延伸过远,而是决定以自身为核心,将新领悟的“共鸣疏解”之意,化作一种无形的意念波动,如同水波般,一圈圈向着银辉光茧的方向缓缓荡漾开去。
她调整心神,努力将自身意念沉浸入一种“包容”、“疏导”、“化解”的状态。她想象自身并非坚硬的堤坝,而是绵延柔韧的河床,引导着狂暴的河水归于平静;想象自身并非扑火的飞蛾,而是温和的清风,试图吹散躁动的热浪。
这种意境的模拟,比单纯控制魂丝摆动更为耗费心神,是对她意志力和感悟能力的更深层考验。
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却与她之前尝试截然不同的意念波动,以她为中心,开始向着四周弥漫。这波动不再试图去“触碰”或“改变”什么,而是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缓缓晕染,试图与周围环境的“水性”融为一体。
过程缓慢而艰难,她的感知范围有限,那银辉光茧又位于远处。意念波动传递过去,如同微弱的歌声飘向远方,绝大部分都消散在浩瀚的乳白光海之中,难以企及目标。
但苏叶没有气馁,她持续地、耐心地释放着这种“疏导”的意念波动,同时仔细感知着反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心神消耗颇巨,渐感疲惫之时——
她忽然察觉到,那流向银辉光茧方向的乳白色光雾,其固有的流淌韵律,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偏折。
就好像她持续释放的、那旨在“疏导”的意念波动,如同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侧风,终于开始对一条大江支流的流向,产生了一头发丝般细微的影响!
这一点影响,并非直接作用于光茧内部的银辉之力,而是体现在了流向光茧的能量本身上。
那些受到苏叶意念波动影响的乳白光雾,在汇入光茧之前,其内部结构似乎被微微“梳理”过,变得更加柔和、更易于被光茧吸收利用,或者说,更利于光茧去化解内部的狂躁之力。
这种变化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对于那持续与内部狂躁银辉之力角力、消耗巨大的光茧而言,这一点点“预处理”过的、更“驯服”的能量,或许就能减轻它一丝丝微不足道的负担。
又过了许久,苏叶甚至隐约感觉到,那原本沉寂厚重的光茧,其表面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对她这微弱到极致的“辅助”,报以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应”。
更让她心头微震的是,通过这种极其间接的共鸣,她似乎捕捉到了光茧内部,那被层层包裹的银辉核心深处,传来一声极其遥远、极其模糊、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
…叹息?
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挣扎,以及一丝深埋的、几乎被狂暴戾气彻底淹没的…思念?
是苍曜的意识碎片吗?在古树光茧和她无意中的微弱辅助下,竟然短暂地流泻出了一丝真实的情感?
虽然这感觉瞬息即逝,再也捕捉不到,却让苏叶的心脏(意识核心)猛地一缩,既酸楚又激动。
她的方法似乎起效了!虽然效果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方向是对的!她真的能通过这种方式,间接地影响到苍曜那边的情况,甚至可能触及到他被封印的意识!
然而,就在她因为这微小进展而心生鼓舞,准备持续下去时——
“……止……”
古树那疲惫至极的意志,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微弱地扫过她的感知,只传递来一个清晰却无力的意念:
“……过……犹……不及……”“……吾……需……沉寂……片刻……”
这意念落下之后,苏叶明显感觉到,整个“初源之厅”的乳白色光海,其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微不可察的一丝。那流向她和银辉光茧的能量,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古树似乎因为持续维持三方消耗,尤其是刚才帮她化解危机以及现在维持对苍曜的封印调和,已然达到了某个极限,不得不进入更深层次的沉寂来恢复!
而古树的沉寂,意味着那种精妙的微操保护将暂时消失,也意味着源池的消耗可能会失去最根本的调控……
苏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她帮助苍曜的尝试,反而加速了古树的消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