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了半里地,清宁村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清晰,可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比路上更浓了些 —— 宋应早在离村三里时,就用神识感知到了几缕微弱的生命气息,却也察觉到数十具遗体的残留波动,当时便跟众人提过:“村里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她们就是在村子遭了哥布林洗劫时被哥布林给劫掠进洞穴的,咱们这次送几位美女回来,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此刻近了,惨状更是毫无遮掩地撞进眼里:村口的木栅栏断成数截,断口处不仅沾着褐色血渍,还留着哥布林特有的尖牙啃咬痕迹;原本晒着粮食的晒谷场,此刻散落着破碎的陶罐和几具被啃得残缺的家禽尸体,旁边还躺着一把沾血的儿童玩具木剑;最东边的茅草屋塌了大半,屋顶焦黑,显然被烧过,屋门歪斜地挂着,里面隐约能看到散落的衣物碎片。
“那是…… 晒谷场的石碾子!” 扶着黎桃胳膊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盯着场院中央,声音抖得厉害,“我家就住在晒谷场旁边,以前我还帮着娘在那儿晒麦子……” 她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村里挪,像是想确认什么,又怕看到更糟的景象。
宋应立刻跟上,同时对众人分工:“老周、阿柴,你们去村东和村南,重点查没塌的房屋和地窖 —— 哥布林怕潮,村民躲地窖的可能性大;石夯,你去村北的粮囤区,那边有几个大草垛,可能有人藏在里面;黎桃,你陪着她们俩在村口稍等,要是看到幸存者出来,先递点水和干粮,我陪这位姑娘去村西看看她家里的情况。”
“好!” 众人应声行动。老周扛着青铜炮,炮口始终对着暗处,粗声骂道:“这群畜生把村子霍霍成这样,要是让我再撞见活的,定要轰得它连渣都不剩!” 阿柴握着双刃跟在他身后,脚步放得极轻,眼神扫过每一处断墙 —— 生怕有村民被压在下面,也怕有漏网的哥布林躲在缝隙里。
石夯直奔村北,指尖土曜力顺着地面蔓延,像层薄纱贴在地上。走到第三个草垛旁时,土曜力突然有了反应 —— 草垛下面是空的,还隐约传来压抑的哭声。他蹲下身,小心地拨开干草,果然看到一个洞口,里面缩着三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孩子们紧紧抱着老人的腿,眼里满是恐惧。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哥布林已经被我们杀了。” 石夯放轻声音,用土玄气小心地扩大洞口,“你们躲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受伤?”
“三天了……”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开口,拉着孩子往洞口挪,“每天都能听到哥布林在上面叫,不敢出声,就靠藏的红薯和水活着……”
另一边,老周和阿柴在村东的一间瓦房里找到了两个受伤的青壮年。他们躲在衣柜里,其中一个的腿被砸伤,裤腿浸满了血,却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看到老周扛着炮进来,两人先是警惕,直到阿柴拿出从哥布林身上砍下来的尖牙,他们才松了口气。
“哥布林把能抓的都拖去枯骨沟了,抓不动的…… 就直接吃了,” 一个青壮年红着眼,声音发哑,“我们看着它们把隔壁的婶子拖出去,还听到她的叫声……”
宋应陪着那名女子走到村西的土坯房门口,先用神识扫了一圈 —— 屋里没有生命气息,只有两具遗体靠在里屋的炕边。他停下脚步,轻声道:“屋里可能情况不太好,要是你还没准备好,我先帮你把他们抬出来安置?”
女子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泪掉得更凶,却还是摇了摇头:“我自己进去……” 她推开门,屋里的景象让她瞬间崩溃 —— 两具遗体身上的衣服被扯烂,带着明显的钝器伤痕,显然是反抗过。她扑过去,抱着遗体的手止不住地抖,哭声撕心裂肺,在寂静的村子里传得很远。
宋应站在门口,默默转过身,给她留出空间,同时用神识扫过村西其他房屋 —— 没有更多幸存者,只有几具遗体,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显然没来得及躲。
天色彻底黑透时,众人终于在村口汇合。算上从洞穴救出来的三人,总共找到 13 个幸存者:5 个老人,4 个孩子,4 个受伤的青壮年。黎桃把带来的干粮和水分给大家,又用随身携带的伤药帮受伤的人处理伤口,孩子们捧着干粮,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吃得飞快 —— 他们已经饿了太久。
老周看着眼前的幸存者,又瞥了眼村里的断壁残垣,沉声道:“明天一早,先帮村里安葬逝者,再去枯骨沟搜最后一遍,确保没有漏网的哥布林,顺便把村子的防御加固好,不能再让这群畜生过来。”
阿柴点头,握着双刃的手更紧了:“我去挖坟,石夯哥你帮我,尽量让逝者入土为安。”
石夯没多话,只是重重点头,转身就往村东的农具房走 —— 之前老周和阿柴搜过那里,还有几把没被哥布林毁坏的铁铲。他脚步很快,土曜力在掌心悄悄凝着,想着等会儿挖坟时能借玄气省些力,尽量多挖几座,让逝者都能有个安身之处。
阿柴也跟着起身,刚要跟上石夯,却被黎桃叫住:“阿柴,等一下。” 她从纳袋里掏出两块粗布,递过去,“用这个包铲子头,挖的时候别弄出太大声响,孩子们刚平复下来,别惊着他们。”
阿柴接过布,愣了愣,随即点头:“谢了黎桃,我忘了这茬。” 他小心地把布缠在铲头上,动作比平时轻了不少 —— 刚才在村东看到的惨状还在眼前,他虽想尽快给逝者下葬,却也不想再让孩子们受惊吓。
宋应这时走到篝火旁,对着几个受伤的青壮年轻声道:“你们伤势重,别勉强,要是能帮忙找些木板就好 —— 不用太规整,能当简易棺木的底板就行,让逝者能安稳些。”
一个腿伤较轻的青壮年立刻撑着墙站起来:“我去!村西的柴房里还有些木板,没被哥布林烧了,我这就去搬!” 他说着,拄着一根断木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村西走,另一个伤势稍轻的也跟着起身,想搭把手。
从洞穴救出来的另外两个女子,这时也慢慢走到黎桃身边,其中一个小声说:“黎桃姑娘,我们也能帮忙 —— 之前在家常缝补衣服,我们可以把带来的外套拆了,拼几块布,给逝者盖在身上,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 她说着,声音又哽咽了,却还是攥紧了自己的外套衣角,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黎桃立刻点头,眼眶也有些红:“谢谢你们,这样最好了。我这里还有些针线,咱们一起缝,能快些。” 她从纳袋里掏出针线包,和两个女子一起坐在篝火旁,开始拆外套、拼布料 —— 指尖都在抖,却缝得很认真,每一针都尽量缝得平整些。
老周扛着青铜炮,走到村口的土坡上,选了个能看清全村的位置坐下:“我在这里守夜,你们放心忙,要是有野兽或者漏网的哥布林过来,我第一时间轰炮。” 他把炮口对准村外的小路,指尖时不时摸一下炮身 —— 器赋的淡红色气息在炮口悄悄萦绕,随时能凝聚火球,确保万无一失。
宋应则走到村西,帮着那名刚见过爹娘遗体的女子整理遗体。女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布擦着爹娘脸上的血污,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他们。宋应蹲下身,用淡粉色曜力轻轻裹住遗体,避免遗体在夜间受寒气侵袭,又帮着女子把遗体抬到一块平整的空地上,等着木板和布块送来。
“宋小哥,谢谢你……” 女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疲惫却很坚定,“等安葬了爹娘,我想跟着你们学怎么用玄气 —— 就算只能学些基础的防御,以后也能护着村里的孩子,不让他们再受欺负。”
宋应点头,轻声道:“好,等处理完村里的事,我教你。玄气不难入门,你用心学,很快就能学会。” 他知道,此刻的支撑对她很重要,而让村民们学会自保,才是避免悲剧重演的根本。
夜色渐深,篝火的光映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石夯和阿柴在村南的空地上挖坟,铁铲入地的声音很轻,土曜力帮着把土堆到一旁;黎桃和两个女子缝好了十几块布,正和青壮年们一起,把木板和布块铺在遗体下;老周在土坡上守着,时不时往村里望一眼,确保大家都安全;宋应则在村子周围布下一层微弱的曜力屏障 —— 四曜境的神识能覆盖数十里,一旦有异常,他能第一时间察觉。
孩子们在老人的怀里渐渐睡熟,脸上还带着泪痕,却比之前安稳了不少。一个老人看着忙碌的众人,悄悄抹了把眼泪,对着身边的人小声说:“要是没有这些小哥姑娘们,咱们这村子,怕是真的完了……”
快到后半夜时,坟坑终于挖好了,简易的棺木也准备好了。宋应和石夯、阿柴一起,小心地把遗体抬进坟坑,女子们则把缝好的布盖在遗体上。没有复杂的仪式,只有众人默默的鞠躬,篝火的光映着坟堆,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安葬完最后一具遗体,那名女子对着坟堆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对着众人道:“谢谢你们…… 以后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们尽管说,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