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战目光如刀，扫过木清霜身后的两名侍卫。
“木特使，此事干系重大。”
木清霜眉梢微挑，她轻轻摆手，两名侍卫立即躬身退出。
厚重的铁木门在身后闭合，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她耳膜微颤。
确定四下无人后，铁战宽大的袖袍一挥，
三道淡金色光幕如涟漪般在房间四壁展开，将内外声音彻底隔绝。
他这才从怀中取出天音佩，灵力注入，
昨夜通话记录如水纹般在空中漾开。
“木特使请看。”
铁战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九转玄钢术本就源自镇妖军。青木城若想要——”
光影中传来哈鲁克沙哑的声音：
“必须由对方亲自与镇妖军谈！”
木清霜瞳孔骤然收缩。
她指尖凝聚一缕青光点在影像上，
符文流转间，确认绝非伪造。
“原来如此。”
木清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是我冒昧了。”
心中却一阵巨震：灵渊之外，竟真有另一方天地！
铁战见此情形，嘴角微扬：
“木小姐心慧如兰，木天雄遣你出使，想必……”
话至中途，却忽地一转，
“即便你取得九转玄钢术，所有益处皆为木天雄所获！
你与木天杰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木清霜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面容却沉静如潭：
“铁族长此言差矣。我为青木城效命，岂有半点私心？”
她的声音清冷似霜，心底却泛起鬼哭涧那诡异的妖兽袭击……
铁战冷哼一声，徐步至窗前。
晨光透过窗棂，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特使是明白人，青木城若真可轻易吞并铁克城，
木天雄何必如此费尽心机？”
他转过身，竖起一根手指，
“其一，中央王城严禁人族内斗，违者共诛之。
木天雄若要大举兴兵，首先需要一个‘借口’。”
木清霜指尖轻敲桌面，节奏如心跳般不稳：
“铁族长倒是看得透彻。”
“其二，”铁战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桌上铺开，
“青木城若出动大军，势必穿越三百里妖兽盘踞的荒野。”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
“即便抵达铁克城...”
他冷笑一声，“恐怕也剩不下多少战力。”
凝视着地图上那蜿蜒的黑色山脉标记，
木清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正因如此，方有小女子铁克城一行...”
铁战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
刀身通体暗沉，却在阳光下流动着奇异的光泽。
他随手一挥，刀锋划过厚重的铁木桌案，
如同切豆腐般无声无息地将其一分为二。
铁战收刀入鞘，断面上金属的光泽如星辰闪烁，
“如此神兵，装备全军，指日可待。”
木清霜凝视着那平滑如镜的断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绝非普通兵刃能及，即便是青木城最精锐的铁木卫，恐怕也难挡其一击。
她忽然意识到，铁战方才那番话并非虚张声势——
铁克族确实已经今非昔比。
“看来...”
她缓缓抬眸，广袖下的葱指紧握，
“铁族长早已未雨绸缪。”
铁战嘴角微扬，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半年前那场兽潮，我们折损了三成兵力。
但也是那场危机，岩儿得以穿越妖族领地……”
他目光灼灼，“木小姐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木清霜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这意味着铁克城与外界建立了联系。
那些传说中的丹药、符箓、修炼法门...
任何一样都足以改变一个族群的命运。
“难怪...”她轻声道，声音比想象中更为干涩，
“铁族长对青木城的威胁如此从容。”
窗外传来整齐的操练声，铁战负手而立：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作了。毕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木清霜一眼，
“有些事，未必非要通过战争来解决。”
木清霜忽然笑了。
她优雅地端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铁族长果然深谋远虑。不过...”
茶盏轻轻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您就如此确定，我会站在您这边？”
铁战哈哈大笑，笑声震得窗棂微颤：
“木小姐无需站在老夫这边——”
他缓步走近，身上铁甲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你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够了。”
木清霜指尖微微一滞，茶盏中的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她神识中又浮现出过往种种……
“青木城能给你的，不过是木天雄的猜忌。”
铁战的声音低沉而笃定，“而在这里——”
他指尖轻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可以决定自己的价值。”
窗外，铁克城的士兵列阵操练，刀锋映着寒光，整齐划一。
“铁族长倒是自信。”
木清霜轻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思索，“可我如何复命呢？”
“复命？那是岂不是羊入虎口？”铁战莫名一笑，
“木天雄最大的失误就是放你离开青木城！”
木清霜眉头微皱，未及发生，铁战继续说道：
“在此之前，确实无人敢收留木家嫡女。
但如今不同了——”
他转身指向出口方向：
“岩儿此刻已在灵渊之外。
只要木小姐愿意，铁克城可以借用镇妖军名义提供庇护。”
木清霜指尖滑过茶盏边缘，她突然醒悟，
“只要自己安全，木天雄就不敢对她家人下死手。毕竟...”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卫在门外单膝跪地：
“禀族长，王城特使已经出发！”
铁战微微颔首，转向木清霜时，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震动：
“我已将联系上外界修士的消息呈报王城。
待王城特使一到——”
他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木天雄再想动你，就得先问过王城法旨。”
木清霜袖中的传讯符无声化为齑粉。
她忽然意识到，从踏入铁克城的那一刻起，
自己就已经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铁族长想要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