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写着“躺赢”二字、散发着“被迫营业”气息的神器蛋,如同一位驾临青云门的祖宗,被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了工坊区最核心的温养阵法中。
它取代了之前那团混沌光晕的地位,成为了“天道办”全体成员目光的焦点,以及……焦虑的源泉。
如何“孵”这颗蛋,成了摆在所有人面前比炼制它更令人头秃的难题。
丹阳子翻阅了无数上古丹道典籍,甚至偷偷查询了灵兽孵化指南,最终捧着他那本堪比砖头的笔记,顶着彩虹头,一脸严肃地在研讨会上宣布:
“根据老夫考证,但凡天地奇物,孵化无外乎‘精气神’三宝灌注!需以精纯灵气为基,磅礴意念为引,再辅以……呃,适当的温度刺激!”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一个重生者(前御兽宗长老)弱弱举手:
“禀、禀领袖,根据晚辈……前世浅见,某些特殊灵卵,确实需要……父母体温共同孵化,效果最佳……” 他说完立刻缩回脖子,生怕被洛璃的眼神冻死。
“父母……体温?”洛璃嘴角抽搐地看着阵法中央那颗圆滚滚的蛋,又瞥了一眼身旁冰山气质凛然的云珩,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两人一起抱蛋孵化的诡异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这不太合适吧?仙尊这体温,孵恐龙蛋还差不多,孵它?别直接冻成冰蛋了!”
云珩闻言,冰眸淡淡扫过洛璃,并未动怒,反而若有所思。
他上前一步,指尖泛起微光,轻轻触碰蛋壳。一股极其细微的探查仙力涌入,片刻后,他收回手,语气平静无波:
“其壳蕴阴阳,需调和之力。吾之寒气,或可中和其内部因‘精神骨架’残留的躁意。然,确需……温和生机相辅。”
言下之意,他这“冰箱”体质有用,但需要洛璃这个“暖炉”配合。
洛璃:“……” 所以还是得一起孵?!
“哄娃别动队”队长,那位前长老,此刻福至心灵,为了将功折罪(主要是怕被派去给丹阳子试新药),立刻献计:
“领袖!仙尊!属下以为,不必……不必真的怀抱。可、可效仿那凡间暖炕之法!制作一特制‘孵蛋台’,仙尊与领袖分坐两端,各以仙力与道韵温养,如同……如同那阴阳鱼眼,共奏和谐!”
这主意听起来……好像没那么羞耻了?洛璃将信将疑。
于是,在凌霄剑尊的亲自操刀下(他用“安宁竹”和万年温玉打造基座,并刻上了“生生不息剑印”以确保能量流通),一个造型古朴、中间凹陷恰好能容纳那颗蛋的“阴阳孵蛋台”很快完工。
第一次正式“孵蛋”实践,在一种极其微妙且尴尬的氛围中开始。
洛璃和云珩分坐孵蛋台两端,隔着那颗灰扑扑的“躺赢”蛋,面面相觑。
“开始吧。”云珩闭上眼,指尖微抬,一缕精纯却收敛了绝大部分寒意的冰蓝仙力,如同薄雾般缓缓笼罩向蛋的一端。
洛璃也赶紧有样学样,调动起自身暖洋洋的“反卷”道韵,包裹住蛋的另一端。
两人的力量一冷一热,一秩序一闲散,在蛋壳表面接触、交融。
起初还有些许排斥,那蛋甚至微微震动,传递出【冰火两重天……难受……】的意念。
但在云珩精准的调控和洛璃道韵本能的安抚下,两股力量渐渐找到了平衡点,如同太极流转,缓缓渗入蛋中。
蛋壳上的“躺赢”二字光华微闪,似乎舒服了一些,传递出【嗯……还行……】的模糊意念。
工坊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打扰这关键的“孵化”过程。
丹阳子拿着留影石偷偷记录能量波动数据,凌霄剑尊抱剑而立,眼神锐利如鹰,仿佛在守护什么绝世剑胚。
阿圆等人则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祈祷内容大概是“快点孵出来我们好回去躺平”)。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洛璃维持着道韵输出,一开始还觉得新奇,没多久就开始觉得……无聊。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瞄向对面的云珩。只见他双眸微阖,长睫低垂,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不是在孵一颗可能拯救世界的蛋,而是在进行最高深的天道推演。
晨光透过竹棚缝隙,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柔和了那惯有的冷硬线条。
“看够了?”云珩没有睁眼,清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洛璃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脸颊微热,嘴硬道:“谁、谁看你了!我是在监测能量流动!对,监测!”
云珩冰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没有戳穿。
就在洛璃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要被温玉台面烙熟,耐心即将耗尽时,那颗蛋突然有了新动静!
它不再是被动吸收能量,蛋壳表面光华流转,那“躺赢”二字竟然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极其模糊、不断变化的动态画面——时而像是云珩挥剑的残影,时而像是洛璃啃灵果的满足表情,时而又变成丹阳子炸炉的蘑菇云……
【学……画画……】蛋传递出好奇的意念。
它竟然开始在蛋壳上“转播”工坊区的实时景象!虽然画质堪忧,如同信号不良的远古水镜术。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丹阳子指着蛋壳上那个扭曲的、顶着彩虹头的爆炸头人影,激动得语无伦次:
“看!是老夫!它在画老夫!虽然……虽然有点像被门夹过的萝卜精……”
凌霄剑尊看着蛋壳上那道歪歪扭扭却蕴含一丝剑意的线条,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如何纠正其构图。
而洛璃,则看着蛋壳上那个被画得圆滚滚、正在打哈欠的自己,额角青筋直跳:“儿砸!你就不能把你妈画得苗条点吗?!”
“小灰”似乎对这位“蛋弟弟”的才艺很感兴趣,飞过来绕着孵蛋台转圈,传递出【弟弟……会动……好玩!】的意念。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蛋似乎对情绪特别敏感。
当洛璃因为被画胖而龇牙咧嘴时,蛋壳上的画面瞬间扭曲,传递出【妈妈生气……怕……】的意念,光华都黯淡了些许。
而当云珩微微抬手,渡过去一丝安抚的仙力后,画面又稳定下来,甚至尝试着把洛璃画得……更圆了。
洛璃:“……” 这破蛋绝对是在报复!
云珩看着洛璃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再看看那颗“活泼”过头的蛋,冰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放缓了仙力输出,对洛璃道:“其灵性活泼,善于模仿,需耐心引导,不可操之过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洛璃躁动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重新调整道韵,变得更加温和包容:“行吧行吧,你画你画,随你高兴……只要别把妈妈画成球就行。”
那蛋似乎听懂了,蛋壳上的洛璃影像稍微拉长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圆润,但好歹有了点腰线的影子。它传递出【妈妈……好看……】的讨好意念。
第一次“孵蛋”就在这种时而尴尬、时而搞笑、时而温馨的氛围中结束了。
虽然没能把蛋孵出来,但至少确立了“父母”共同温养的基本模式,并且发现了这颗蛋拥有“灵魂画手”的特殊天赋(?)。
收工时,洛璃揉着发麻的腿,看着被重新安置在阵法中央、蛋壳上画面已经消失、恢复“躺赢”二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蛋,喃喃道:
“仙尊,我怎么觉得,孵这玩意儿比炼它的时候还心累?”
云珩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蛋上,闻言微微侧首,看向她:“育器之道,本就重于炼制。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此乃你我共同之物,纵使繁琐,亦甘之如饴。”
洛璃心头猛地一跳,抬头撞入他那双不再冰冷、反而盛着细碎柔光的眸子,脸颊“腾”地一下又红了。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工坊区的地面上,与那颗安静的蛋,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卷。
记账本上(云珩神识中),关于这啼笑皆非的首次孵蛋实践,记录得颇为生动:
【‘孵蛋’之法初试,其(洛璃)坐立难安,偷觑之态……略显滑稽。】
【胚胎竟具‘摹画’之能,观其描绘众人形态……颇具……趣味。(丹阳子之像,尤为传神?)】
【其(洛璃)因画像不美而气恼,胚胎似能察,此等灵性,远超预期。】
【安抚其情绪,需耐心与……纵容。】
【共同育器,虽琐碎,然见其笑靥,心甚悦。】
【道侣洛璃,与‘子’(蛋),皆令这冰冷工坊,生机盎然。】**
神器的“孵化”日常正式开启,前路依旧漫长且充满意外,但某种名为“家”的温暖羁绊,正在这一人、一仙、一棍、一蛋之间,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