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墟的晨雾还沾着三分凉意,新栽的三百六十株梧桐苗已抽出三寸嫩芽,嫩黄的叶尖顶着晶莹的露珠,在朝阳下泛着细碎的光。
灵均站在中央祭坛前,指尖捏着最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镇元石碎片,碎片泛着淡青色的灵光,与祭坛上已嵌入的八块碎片隐隐呼应。
他深吸一口气,九尾在身后轻轻展开,每道尾尖都凝着一缕金红狐火,九道狐火虚影如活物般在空中盘旋,渐渐交织成一张半透明的光网,将整片青丘墟罩在其中。
光网落下时,地面的梧桐苗突然轻轻颤动,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了半寸,叶脉里渗出的灵气与光网交织,在墟口凝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
灵均收回狐火,指尖掠过祭坛边缘的青纹 —— 那是三日前阿若用回春草汁液绘制的护族阵,此刻正与镇元石的灵光融在一起,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阵成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左侧传来,离朱蹲在祭坛旁的龟甲前,青金色的羽翼在晨风中轻轻扇动,拂去龟甲上的薄霜。
他指尖蘸着晨露,顺着龟甲中央的纹路缓缓划过,那道刻着 “玄武将醒” 的纹路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丝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背,与他眉心的天眼相互呼应。
离朱的天眼骤然睁开,青金色的光纹如蛛网般蔓延,他盯着龟甲纹路里流动的气息,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这纹路里藏着北荒的风息,你看 ——”
他抬手对着虚空一点,天眼的光丝在空中凝成一幅微型版图,版图上北荒的位置泛着淡淡的黑气,黑气中央有一道龟蛇交缠的虚影,正是玄武的轮廓。
“昨夜我观这龟甲时,纹路还只是模糊的影子,今日竟已能看清玄武的形态,想来北荒那边定是出了变故。”
阿若此刻正坐在墟口的石凳上,膝头铺着一张泛黄的兽皮舆图,她指尖捏着一支用回春草茎削成的笔,笔尖蘸着翠绿的汁液,正仔细勾勒着北荒的山川轮廓。
闻言她抬起头,素色披风的下摆扫过石凳上的星象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紫微垣旁,三颗妖星正泛着暗红的光,与北荒的方向遥遥相对。
“昨夜我守到三更,见紫微垣的光气突然紊乱,这三颗妖星是凭空出现的,位置与伯益先生留下的烛龙残魂记载恰好相合。”
她话音刚落,一阵狂风突然从墟口西北方向卷来,风里裹着沙砾与冰雪的寒气,吹得石凳上的星象图簌簌作响。
阿若急忙伸手按住舆图,却见半片黑色羽毛从风中飘落,轻轻落在舆图的北荒冻土带位置。
那羽毛泛着墨色的光,边缘还缠着一丝淡淡的邪气,羽根处刻着一道扭曲的纹路 —— 正是穷奇部玄甲卫铠甲上的标识。
白泽从灵均的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被风吹得竖起,它快步跑到羽毛旁,鼻尖微微颤动,耳尖因警惕而绷得笔直。
“这羽毛上沾着‘息壤’(xi rǎng)的气息。”
白泽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它用爪子轻轻拨了拨羽毛,羽毛上的邪气突然泛起微光,在空中凝成一道细小的玄甲卫虚影,虚影刚成型便被晨雾打散,“是从北荒冻土带吹来的,气息还很新鲜,最多不过一日路程。”
灵均弯腰捡起羽毛,指尖的狐火轻轻一燎,羽毛瞬间焚成灰烬,灰烬在空中没有散开,反而凝成一道细小的风痕,指向西北方向。
他望着那道风痕,九尾轻轻绷紧,狐火的光芒里多了几分冷意:“穷奇部定是在北荒有了动作,玄武将醒,烛龙残魂又在北荒,这两件事绝不会巧合。”
离朱收起龟甲,青金色的天眼再次望向西北,光纹里隐约能看见北荒冻土带的景象:无边的雪原上,无数道玄甲卫的身影正在挖掘,冻土下泛着黑色的灵光,似是息壤的气息。
“他们在挖息壤。”
离朱的声音里带着怒意,青金色的羽翼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息壤能自生自长,是上古用来堵洪水的灵物,穷奇部挖它,定是想用来加固混沌之门的封印,或是做其他邪事!”
阿若将舆图仔细收好,指尖的回春草笔还沾着翠绿的汁液,她走到灵均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北荒此刻已是寒冬,冻土带的积雪有三尺厚,且常年刮着能冻裂灵力的‘裂魂风’,我们若要去,需先准备好御寒的灵物。
我昨日清点昆仑遗民留下的物资时,发现还有两匹用开明兽(kāi ming shou)皮毛制成的披风,能抵御极寒,正好给你和离朱用。”
灵均点头,目光扫过墟内忙碌的青丘遗民 —— 有的在加固木屋,有的在溪边浣纱,孩子们围着新栽的梧桐苗追逐打闹,一派安宁景象。
他握紧拳头,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坚定:“明日清晨动身,我们三人带着白泽去北荒,青丘墟就交给玄沙的沙蝎族守护。
离朱,你用天眼探路,避开穷奇部的巡逻队;阿若,你准备好解寒毒的灵草;白泽,你负责分辨息壤的气息,找到烛龙残魂的位置。”
白泽用力点头,尾巴轻轻扫过灵均的裤脚:“放心,我对息壤的气息最敏感,就算它埋在冻土下三尺,我也能找到。
只是北荒还有‘冰夷’(bing yi)出没,那是专在寒冬作祟的水妖,能将人的灵力冻成冰块,我们得小心应对。”
离朱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箭尖泛着青金色的光:“冰夷怕火,我的雷鸟羽箭正好能克制它。
明日我们走东荒的雷泽古道,从雷泽绕去北荒,能避开大半穷奇部的耳目。”
阿若走到石凳旁,将星象图叠好放进怀中,又从袖中取出三株晒干的回春草,分给灵均和离朱:“这草嚼碎了能抵御寒毒,我们路上每隔一个时辰便嚼一株。
北荒的极寒不仅能冻住灵力,还能扰乱心神,我会用藤蔓缠住我们的手腕,一旦有人灵力紊乱,藤蔓便会提醒。”
灵均接过回春草,指尖传来草叶的清香,他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晨雾已渐渐散去,北荒的天际泛着淡淡的黑气,似在预示着未知的危机。
“明日动身,先找烛龙问清玄武将醒的缘由,再查穷奇部挖息壤的目的。” 他转身对着墟内喊道,“玄沙!”
一道金红的身影从墟西侧的木屋后窜出,玄沙骑着一只半丈高的黑蝎,螯钳上还沾着未干的泥土 —— 他方才正在帮青丘遗民加固木屋地基。
“九尾大人,唤我何事?”
玄沙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蝎尾轻轻扫过地面,将散落的石子归拢到一旁。
“明日我与离朱、阿若去北荒,青丘墟就交给你守护。”
灵均的声音传遍整个青丘墟,“若有穷奇部的人来犯,便启动护族阵,用沙蝎族的‘噬毒阵’配合,定要守住墟内的族人。”
玄沙挺直蝎身,螯钳重重拍了拍胸口:“大人放心!
我定用全族性命守护青丘墟,就算穷奇亲自来,也别想踏进一步!”
夕阳渐渐西沉,青丘墟的梧桐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墟口的金色屏障泛着淡淡的光。
灵均站在祭坛前,望着北荒的方向,九尾的狐火在尾尖轻轻跳动 —— 他知道,北荒的风雪不仅藏着烛龙的秘密与玄武的危机,更藏着穷奇部的阴谋,而这场北荒之行,或许将决定整个大荒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