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第一声雷炸响时,江城的七座玄甲卫旧塔同时亮起红光,像七支刺破夜幕的火炬。
雷烈站在最高的钟楼顶,掌心的星盘正随着雷声轻轻震颤,北斗七星的铜针中,天枢位的红光与正南方向的塔身完全对齐,在暮色中连成道炽热的光带。
还有三分钟。
雷烈的指尖抚过星盘边缘的刻度,每一个凹槽都对应着一座旧塔的经纬度。
他后颈的伤疤突然发烫,脊柱里的弹头跳动得如同擂鼓,与二十年前卧龙关战役时激活镇魂阵的感觉如出一辙。
钟楼顶的铜钟无风自鸣,声浪扩散的涟漪中,他看见每座塔顶都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与玄甲卫档案里记载的七位战尊轮廓重合。
城南的火药库方向传来连续的爆炸声,像迟来的春雷。
石敢当的吼声透过对讲机传来,夹杂着铁链碰撞的脆响:雷队,西南塔来了十二车死士!他娘的都带着噬心弹!
流星锤砸断铁门的闷响震得对讲机嗡嗡作响,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雷烈望向西南方向,第三座旧塔的红光突然黯淡了三分。
他摸出腰间的信号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绿色的信号弹在暮色中炸开,像一朵绽放的磷火。
这是与玄甲卫旧部约定的暗号:遇袭则燃绿火,需即刻驰援。
钟楼下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十名玄甲卫旧部列着方阵待命,每个人的玄甲都擦得锃亮,肩章的玄鸟纹在红光中闪着冷光。
为首的赵猛左胳膊还缠着绷带,正是上次在废弃工厂反水的卫卒,此刻他右手按着腰间的短刀,声音嘶哑如砂纸:雷队,末将愿带十人防住西塔!
雷烈将星盘塞进怀表, 军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北塔交给你,那里是天枢阵的生门。
他的目光扫过队列,每个老兵脸上都刻着风霜,却透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记住,守住一刻钟,就是守住所有弟兄的魂魄。
城北的医学院里,林溪正将第十二支解药注入噬心弹受害者体内。
针管里的淡蓝色液体顺着静脉游走,患者脖颈处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青黑,瞳孔里的疯狂渐渐被清明取代。
她额头的冷汗滴在病历本上,浸湿了 九商盟实验体 073 号 的字样。
谢谢你,林医生。
受害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好像... 记起了些事... 在卧龙关的坑道里...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林溪的皮肉,他们用活人炼弹头,说要献给... 天枢大人...
林溪的银链突然绷直,七枚玉佩坠子在患者心口组成北斗阵图。
当最后一枚玉佩归位时,患者突然剧烈抽搐,口中吐出的黑血在地面凝成个狰狞的狼头,与九商盟令牌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这是... 噬心弹的残毒...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终于明白父亲老郑临终前的呓语,天枢的人,根本不是要找战尊血脉,而是要找能净化这毒的人!
苏清依跪在中央塔的基座前,爷爷的手札在掌心渐渐化为灰烬。
当第七道天雷炸响时,灰烬突然腾空而起,在七座旧塔之间织成一个巨大的镇魂图。
图中的玄鸟图腾右翼恰好掠过雷烈所在的钟楼,左翼罩住林溪所在的医学院,形成个完美的闭环。
爷爷说过,惊蛰的雷是龙抬头的信号。
苏清依的指尖在基座的凹槽里快速点动,每一个动作都对应着手札里的记载。
当最后一个符文点亮时,七座旧塔的红光突然暴涨,在江城上空汇成道光柱,将盘旋的乌云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翻滚的星辰。
石敢当的流星锤砸碎了最后一个死士的头颅。
铁链上的血珠滴在西塔的石阶上,竟顺着纹路流成个微型的镇魂阵。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发现每个死士的后颈都有个细小的针孔,与雷啸天当年被注射的位置完全相同:他娘的!这些杂碎都是被控制的!
雷烈在钟楼顶拔出 ,刀身映出天枢位的红光正顺着光柱缓缓下沉。
当红光触及塔身的刹那,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颤,藏在砖石中的玄甲卫符文依次亮起,在墙壁上组成完整的战尊铠甲。
他体内的弹头突然发出龙吟,与七座塔的共鸣形成完美的和声。
就是现在!
雷烈朝着对讲机怒吼,同时将掌心的星盘按在钟楼的机关上。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中,七座旧塔的基座同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镇魂铁,每一块铁砖上都刻着玄甲卫的编号,从 xJ-001 一直到 xJ-073,正好对应着卧龙关牺牲的所有弟兄。
林溪的解药终于注射完毕,第十二名受害者的眼神彻底清明。
他们整齐地站起身,朝着中央塔的方向敬礼,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当镇魂图的光柱扫过他们时,每个人的玄甲都泛起淡金色的光,与雷烈身上的铠甲遥相呼应。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缠上基座的青铜环,七枚玉佩同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融入镇魂图。
她望着空中不断完善的图案,突然明白爷爷手札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苏家的血,是镇魂图的朱砂。
她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基座上,与百年前的血迹融为一体,发出炽热的红光。
石敢当的铁链缠上最后一个试图冲塔的死士,流星锤的铁球上突然浮现出玄鸟图腾。
他拽着死士撞向塔身的符文,那死士在红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体内的噬心弹残毒被强行逼出,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当最后一道红光汇入镇魂图时,江城的雷声突然停歇。
雷烈站在钟楼顶上,看着那幅覆盖全城的巨大图案,玄鸟的双眼正对着九商盟总部的方向,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 天枢的阴谋已经浮出水面,而他们,终于握住了反击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