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其实心里挺纠结的。
他觉得如果不把记忆交给达玛拉，似乎有点对不起上一条时间线里的苏丹。
可他又担心达玛拉接收记忆之后会很痛苦，这孩子根本没必要经历那些。
所以他只让达玛拉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了那些记忆，并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了他。
方既明原本以为达玛拉会像阿尔图一样，让他帮忙筛掉那些疯狂混乱的部分，只留下些有用的信息，因此连那些少儿不宜的片段都没给他看。
可没想到，达玛拉全都要。
他不理解。
“为什么？”
达玛拉沉默了一会儿，难得认真地回答：“其实，他怪可怜的。我和他之间，也不过是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有所偏差而已。要是我和他的经历一样，也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如果连我们都不能理解他，那他就更可怜了。”
方既明轻笑一声：“他要是听见你这话，估计会想冲上来砍你。”
“那怎么了？他又打不着我。”达玛拉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无所谓道，“我将向他证明，我不会被这点记忆就轻易改变。”
这种中中二二的语气，是跟谁学的？
算了，给吧。反正出了事还能回溯到给出记忆之前。
方既明点点头：“嗯，你先去忙吧，晚上给你。”
达玛拉不满：“现在就要。”
“休想翘班！”方既明不跟他废话，抬手就把他传送到了觐见厅。
上完一天班，沐浴后的达玛拉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准备接收记忆。
方既明怕他紧张，先安抚道：“别担心，要是觉得难受或者不对劲，随时可以停。我可以把那些记忆再取出来。”
达玛拉自己都没担心，方既明反倒先安慰起他来了？
亲身体会他人的经历与情绪，就像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活一遍般，很容易迷失自我，方既明对此深有体会。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他原本打算一段一段地给，留出足够时间让达玛拉消化。
可达玛拉直接制止了他：“直接来吧。”
好好好，就喜欢玩刺激的是吧？
“鸡汤来喽！”方既明干脆地把记忆全灌了进去。
达玛拉闭上眼睡着了，不过睡得极其不安稳，皱眉、翻身、呼吸紊乱，就差说梦话了。
方既明守在旁边，要是有变故，还能第一时间发现。
……
清晨，达玛拉还没睁眼，却忽然开口：
“小明啊……你可真是出息了。”
不行，猝不及防地听到这语调、这称呼，简直要人狗命。
达玛拉被夺舍啦！？
方既明紧紧盯着他，试图分辨他有没有变得和某个苏丹一样疯。
达玛拉打了个哈欠，轻笑一声：“逗你的。我都说了我没那么容易被改变，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方既明将信将疑：“信信信。”
达玛拉又沉默了许久，久到方既明以为他又睡着了。
“我还想知道，我死后帝国的走向。”
“行。”方既明将苏丹死后、时间回溯之前自己的记忆展示给他。
“你和奈费勒关系真好啊！他竟然真没骂你。”达玛拉咬牙切齿，“阿尔图那样杀你，你就忽悠他自尽就算了？”
“那时候的他比你还疯，可以理解。”方既明嘿嘿一笑，“再说了，我这不是让他兢兢业业给你干了那么多年活吗？”
达玛拉若有所思：“阿尔图确实有能力。我觉得可以把他返聘回来继续干活。”
方既明一想到阿尔图得知要回来继续拉磨时，那张“天塌了”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达玛拉开始评价那个帝国：“你们建立的国度的确很美好，但没有你和阿尔图用超自然力量压着，很快就会出问题，甚至垮掉。”
方既明点头：“确实。但我和他都知道要回溯，就没有考虑太远的未来，让当下的人活得好好的就够了。”
达玛拉闭上眼，陷入沉默。
这次他是真的安稳地睡着了。
醒来之后，达玛拉还是以“精神状态不佳”为由，好几天没上朝。
方既明看他状态确实不好，便没强求。
可没想到，几天后，达玛拉的胸前多了一条熟悉的金链。
方既明拎了拎……这重量，是货真价实的金链！
还不是很适应这根链子的达玛拉，顺着他拉扯的动作，往他手边靠了靠。
他赶紧松手，金链的下坠的力扯得达玛拉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方既明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不穿吗！？”
“这个好看，还有情趣，而且你这反应也很好玩。”达玛拉觉得这条链子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好吧，确实是他让工匠给自己量身打造的。
“再说了，这的确不是穿上去的，是夹上去的。”
“那也很疼的好吧！！”方既明光是看着就觉得痛，“非要夹的话，换个镀金的链子不行吗？至少轻点啊！”
达玛拉不想听，指间的戒指一转，变成猫就要逃跑。
变成一只大猫后，金链拖在地上摩擦，扯得更疼了。
猫像扯到蛋似的，毫不优雅地大跨了几步，变回了人形。
在方既明一脸看到炸裂场景的震撼表情中，达玛拉把金链解下来，放到床头柜上。
那被金链摧残过的部位又红又肿，实在不忍直视。
达玛拉莫名其妙地瞪了方既明一眼，变成猫跳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