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左臂还在渗血，绷带边缘的蓝黑色液体滴在教堂残骸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嘶响。他没去管，右手撑地站起，军刀插进腰带。头顶冰层裂痕透下的幽光已经暗了，极光消失，只剩下死寂的蓝灰。
老周靠在断墙边，盖革计数器发出断续的滴滴声。他低头看了眼读数，抬手在空气中划了道线：“往这边，辐射值低一点。”
阿伊莎靠着柱子，指尖垂落，血藤早已枯尽。她喘了口气，抬手按住胸口，皮肤下有微弱的脉动，像是某种东西在体内缓慢燃烧。
“孢子还能撑一次。”她说，声音干涩，“但不会太久。”
林玲摘下左眼义体，掌心的蓝光闪烁不定，边缘焦黑。她没再装回去，只用右眼扫了眼四周，金属残片在她视野里泛着红光——全都在震颤，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
“有能量场。”她说，“强度在上升。”
楚河抬头，穹顶的青铜钟残骸还在微微晃动，钟体扭曲，反射出的光斑在墙上移动。他盯着那道光，发现它正以固定频率跳动，每七点三秒一次，和地下河的声波节奏一致。
“不是巧合。”他说。
刀疤李活动了下机械手指，纳米虫群手套表面出现细小裂纹。他试着握拳，金属关节发出摩擦声，像是内部有沙粒。“这地方在吸金属。”他说，“我的手快不听使唤了。”
白允儿靠在柱子上，指尖偶尔窜出电弧，打在石板上留下焦痕。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冰层，雷电在皮下流动，像是被什么压制着。
“走。”楚河说。
老周带路，计数器滴滴声越来越急。靠近某段残墙时，数值骤升，混凝土表面浮现出被电磁灼烧的痕迹，焦黑区域呈放射状扩散。阿伊莎抬手，血藤从指间抽出，贴地蔓延，藤尖渗出微光孢子，在黑暗中铺出一条荧光路径。
“四十二秒。”她说，“过了就没了。”
楚河一把扛起林玲，冲进光带。刀疤李推了白允儿一把，老周紧跟其后。孢子路径在他们身后迅速熄灭，像是被某种力量吞噬。刚冲出辐射区，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军火库。”老周喘着说，“反应堆启动了。”
他们赶到地下入口时，尸潮已经围拢。S级铁甲暴君的残躯从四面八方爬来，装甲接缝处渗出淡紫色液体，像是被能量场激活。更诡异的是，所有金属武器——掉落的枪管、弹壳、刀片——全都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发出低频嗡鸣。
“磁控场。”林玲靠在墙边，右眼扫过数据，“反物质反应堆在自启，能量虹吸已经开始。”
刀疤李扯下手套，纳米虫群瞬间扑向空中弹壳，吞噬金属后转化为生物电池，电流在掌心跳动。他抬手，虫群在掌心形成微型发电机，为战术终端供能。
“能撑两分钟。”他说。
白允儿抬手，雷电从指尖炸出，在尸群外围形成环形磁暴囚笼。电流与悬浮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爆响。第一只铁甲暴君冲进电场，装甲瞬间过载，炸成碎片。
楚河单膝跪地，骨刺从手背钻出，刺入地面。他感觉到一股能量从地底涌来，顺着骨刺冲进基因锁。左眼视野突然扭曲，晶体结构蔓延至整个眼球，折射出七彩光斑。
“三阶。”他咬牙。
悬浮的金属碎片突然调转方向，组成一道环形防御矩阵，将尸群挡在外围。楚河站起身，左臂回炉核心剧烈震动，焦痕下的蛇瞳芯片残片缓缓旋转，像是在回应地底的信号。
“反应堆在等指令。”林玲盯着终端，“卡门在用卫星远程控制。”
“切断。”楚河说。
“做不到。”她摇头，“信号源在同步轨道，加密等级S级，我需要接入点。”
楚河没说话，抬手将骨刺刺入终端接口。基因锁能量顺着神经涌入系统，林玲的右眼猛然爆出血丝，数据流在瞳孔中疯狂滚动。
“找到了。”她咬牙，“三分钟十七秒，倒计时已启动。”
就在这时，地面剧烈震动，军火库入口的金属门自动开启，一股紫色能量流从内部喷出，像是活物般卷向四周。阿伊莎猛地扑上前，血藤从全身经脉炸出，瞬间覆盖整个入口，形成一层半透明屏障。
“燃烧本源。”她说，声音已经开始失真。
能量流撞击屏障，血藤迅速干枯，化为粉末。阿伊莎的右臂开始晶体化，皮肤龟裂，裂缝中渗出带着花香的汁液。她没退，反而将更多血藤注入屏障。
“撑住。”楚河说。
他走向反应堆控制台，左臂回炉核心发出刺目红光。他一把撕开装甲，将核心直接嵌入控制接口。基因锁能量与反物质场对冲，脊椎发出骨裂声，肌肉组织在高温下碳化。
“对冲中。”林玲盯着读数，“能量值还在升。”
“加大输出。”楚河说。
“你会死。”她说。
“那就死快点。”
回炉核心猛然膨胀，左臂炸成血雾，能量顺着接口冲进反应堆。紫色能量球剧烈震荡，外壳上的罗斯柴尔德徽章开始熔解。阿伊莎的屏障已经薄如蝉翼，她的身体干瘪下去，皮肤下只剩光脉流动。
“还有八秒。”林玲说。
老周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扭曲的金属残片，表面刻着不规则纹路。他将残片按在地面，曲率引擎的残余能量开始扭曲空间，形成一道短暂的褶皱。
“能撑二十三秒。”他说。
刀疤李抬手，量子态手臂化作光桥，横跨反应堆与出口。白允儿冲上前，雷电在指尖凝聚，刻下八门符文，空间稳定性提升。
“走！”楚河吼。
林玲被刀疤李推上光桥，老周拖着白允儿冲过去。阿伊莎最后看了楚河一眼，屏障彻底崩解，她的身体化为光尘，被能量流卷入反应堆核心。
楚河站在控制台前，左臂正在重生，新生的肌肉泛着金属光泽。他感觉到回炉核心在体内重新凝聚，与基因锁融合。
倒计时归零。
反物质湮灭的瞬间，时空扭曲。楚河看到光桥在眼前断裂，老周的残片开始解体，白允儿的雷电在虚空中冻结。刀疤李的量子态手臂还连着出口，但光桥只剩一线。
他冲向光桥，右脚刚踏上，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第21次实验。”
他回头，爆炸中心浮现出卡门的投影，荷鲁斯之眼面具裂成两半，露出底下机械与血肉混合的脸。
光桥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