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那一声吼,不仅让势利眼门童愣住了,连餐厅里不少正在优雅用餐的客人都被吸引了目光,包括那位香槟色连衣裙的美女——秦雪。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口,想看看这个看起来像个混混的年轻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餐厅经理也快步走到了门口,脸色不悦,正要开口制止这场闹剧。
林野却不管不顾,他径直走到那块擦得锃亮的铜制招牌前,伸出手,像是抚摸情人一样,轻轻抚摸着上面冰凉的金属刻字,嘴里还啧啧有声:
“啧,‘Le Jardin de paris’……巴黎花园?名字挺骚气啊。”他故意读得怪腔怪调,然后手指移到下面那行小字,“‘着装整洁,礼貌用餐’……嗯,写得真好,跟真的一样。”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一脸戒备的门童和脸色发黑的经理,脸上挂着那种气死人的、贱兮兮的笑容:
“我说,二位,你们这规定,是只针对我这身地摊货呢,还是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啊?”
经理强压着怒气,尽量保持专业:“先生,我们当然对所有客人都……”
“那就好!”林野打断他,手指突然指向餐厅内部,一个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夏威夷衫、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胖子,正大声地打着电话,唾沫横飞。
“那位穿得跟热带鹦鹉成精似的老哥,算不算‘着装整洁’?他那音量,算不算‘礼貌用餐’?”
经理和门童的脸色顿时一僵。那胖子是附近有名的暴发户,脾气臭,但消费高,他们平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常客,而且他的穿着是……是休闲风格……”经理试图辩解。
“哦——!”林野故意拉长了音调,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懂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看人下菜碟,我懂,我懂!”
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周围一些看热闹的客人忍不住低笑起来,连秦雪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门童被当众打脸,脸上挂不住了,尤其是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更是恼羞成怒,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威胁道:“小子,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赶紧滚,不然真对你不客气了!”
“哎哟喂,吓死宝宝了!”林野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随即眼神一冷,“对我不客气?你怎么个不客气法?是打算用你那双白手套给我挠痒痒,还是准备用你那张势利脸把我恶心走?”
他边说,边看似无意地向前挪了一小步,恰好踩在了门口那块为了防滑而铺设的、略微有些松动的金属防滑条边缘。这个细节极其隐蔽,谁也没有注意到。
“你!”门童气得脸色通红,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推林野。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林野突然“哎呦”一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猛地一个踉跄,向前扑去!他的手看似慌乱地在空中挥舞,实则精准无比地在那门童伸出的手臂上轻轻一搭一引,脚下同时极其隐蔽地在那松动的防滑条上用力一蹭!
“啊!”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门童只觉得一股巧力从手臂传来,脚下踩着的、被林野蹭得更加松动的防滑条猛地一滑!
“噗通!”
一声闷响!
刚才还趾高气昂、衣着笔挺的门童,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深红色的地毯上!头上的帽子都歪到了一边,白手套也沾上了灰尘。
“哈哈哈哈!”
这一幕实在太过滑稽,周围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餐厅里的客人,也有好几个捂嘴偷笑起来。
那门童摔得七荤八素,满脸通红,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因为地毯柔软和羞愤交加,一时竟没能成功。
林野则“惊魂未定”地站稳了身子,拍了拍根本没沾上灰的胸口,一脸“关切”地看着地上的门童:
“哎呀!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平地也能摔跤?是不是低血糖啊?早就跟你说别光顾着站岗,得多吃饭!你看,虚了吧?”
他这话更是火上浇油,门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野“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餐厅经理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他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大了。再闹下去,只会更难收场。他狠狠地瞪了地上不中用的门童一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无辜、实则坏到骨子里的年轻人,咬了咬牙。
“这位先生,”经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刚才是我们的员工失礼了。如果您不介意,请进店用餐,我们为您安排位置。”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把这尊瘟神请进去,息事宁人。
林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容表情,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地摊货t恤,仿佛它是什么高级定制一般。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浪费老子口水。”他撇撇嘴,看都没再看地上那个快气晕过去的门童一眼,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容地从那扇曾经拒绝他的华丽大门走了进去。
经过秦雪那桌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与那双清冷的美眸对上。
这一次,秦雪的眼神里少了几分看戏的意味,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林野心里嘿嘿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对着秦雪的方向,极其轻微地、骚包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才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在经理几乎是引狼入室的目光中,走向餐厅深处一个空位。
留下身后一片狼藉(主要是门童破碎的自尊心)和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