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提要:叶川与林夏利用彼此羁绊作为诱饵,成功设置陷阱捕获熵序生物,但也因此暴露自身位置,引来了某个遥远而恐怖存在的注视,被迫放弃样本狼狈撤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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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营地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低气压中。上次行动虽无人伤亡,但那股来自虚空深处的、冰冷彻骨的注视感,如同附骨之蛆,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叶川和林夏。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伪灵根这个坐标,加上他们这次主动“亮相”,已经彻底被更高层次的存在标记了。
时间,不再是奢侈品,而是即将燃尽的引线。
训练场内,大部分队员在进行着常规的体能和战术训练,“痛觉密文”的指令变得愈发频繁和复杂,将所有人的神经绷紧到极限。而在一处被额外加固、屏蔽的角落里,叶川正在进行着一场更为凶险的“训练”。
他必须在自己被彻底同化或引爆之前,找到控制、乃至反击体内那混乱力量的方法。伪灵根(熵序根须)、刑枷(观测者契约\/诅咒)、以及他自身苦苦修炼出的赤金之焰,三种截然不同、彼此冲突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角力。
最近,他模糊地感知到第四种力量——一种源自他多次对抗熵序、于绝境中迸发出的、带着某种“否定”与“反抗”意味的力量雏形,他称之为“反命题”。这力量极其微弱,却似乎对伪灵根有着特殊的克制力。
今天,他决定冒险尝试引导这股“反命题”之力,主动冲击伪灵根,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丝主动权。
林夏站在隔离区外,双手紧握,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监控着叶川体内每一丝能量的波动。她是他的保险丝,也是他失控前最后的屏障。
场中,叶川闭目凝神,赤金色的光芒首先亮起,如同不屈的火焰包裹全身。紧接着,暗沉的金色纹路(刑枷)和那令人不安的、蠕动着的暗金色阴影(伪灵根)也随之浮现,与赤金之焰激烈对抗,彼此侵蚀。
他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干。他小心翼翼地,从意志最深处,抽丝剥茧般引导出那一丝微弱却极其锐利的“反命题”之力——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决绝否定意味的流光。
去!他意念一动,那丝透明的流光如同最纤细的针,猛地刺向胸腔中躁动的伪灵根!
嗤——!
仿佛烧红的铁块遇到了冰水!伪灵根剧烈地抽搐、收缩!那极低频的虚空回响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嘶叫!
有效!
但下一秒,剧变陡生!
被刺痛激怒的伪灵根疯狂反扑,更深层次的力量被引动!而一直与伪灵根微妙共存的“刑枷”之力,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命题”刺激,变得狂躁起来!三种力量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叶川猛地睁开眼,眼底赤金、暗金、透明流光疯狂交替闪烁!他低吼一声,下意识并指如刀,向前挥出——并非有意攻击,只是力量失控的外溢!
一道极不稳定的能量刃脱手而出!它的颜色在赤红(自我)、暗金(刑枷\/伪灵根)、以及瞬间迸发的透明(反命题)之间疯狂闪烁跳跃,毫无规律!轨迹更是扭曲如同痉挛的毒蛇,完全无法预测!
“小心!”林夏尖叫提醒!
那道扭曲的能量刃擦着一名正在附近进行障碍训练的队员的后背飞过!灼热、冰冷、撕裂、否定…多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属性瞬间侵袭而过!
那名队员身上的简易护甲瞬间被撕裂、部分汽化、部分冻结!他惨叫一声,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加固过的墙壁上,瘫软下来,生死不知!
训练场瞬间大乱!
“医疗组!快!”有人嘶吼着冲过去。
叶川僵在原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向那名因他而重伤的队友,脸上血色尽失。失控的力量在他体内依旧疯狂冲撞,反噬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但都比不上此刻心中的惊骇与自责。
“稳住!叶川!收敛心神!”林夏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他混乱的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她强行压下看到队员受伤的惊怒和心痛,精神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强行切入叶川狂暴的能量场,试图引导梳理。
这无异于在惊涛骇浪中操纵一叶扁舟!叶川体内每一种力量都狂暴无比,且彼此排斥,她的精神力刚一进入,就遭到三方力量的共同冲击!
“呃!”林夏闷哼一声,鼻血再次涌出,太阳穴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退缩,纤细的精神力丝线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精准地避开最狂暴的能量漩涡,一点点地安抚、疏导、试图将那缕惹祸的“反命题”之力重新压回深处。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对两人都是巨大的折磨。
叶川要承受力量反噬和内腑撕裂般的痛苦,还要强行控制自己不因痛苦而再次失控。林夏则要承受他能量场反冲带来的精神碾压,以及维持极致专注带来的恐怖消耗。
林夏的脸色迅速变得比叶川还要苍白,身体微微摇晃,全靠意志力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叶川体内疯狂闪烁的光芒终于渐渐平息下去,狂暴的能量暂时被强行压制回一个危险的平衡点。
噗通一声,叶川脱力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地面。
林夏也几乎虚脱,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栏杆才没倒下,擦去鼻下的鲜血,呼吸急促。
医疗组已经将受伤的队员紧急抬走救治,训练场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场中心的两人。
叶川抬起头,看向那名队员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声音沙哑破碎:“我…我差点…”
“不是你的错。”林夏打断他,声音疲惫却坚定,“是这条路…太难走了。”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叶川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她伸出的、同样微微颤抖的手,没有去握,而是猛地握紧了拳,狠狠砸向地面!
“我就不该尝试!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只会伤害自己人!”他低吼着,挫败感和后怕几乎将他淹没。
“然后呢?”林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罕见的厉色,“然后坐等它彻底吞噬你?坐等那个‘注视’我们的东西找上门来,把所有人一起拖进深渊吗?!”
叶川身体一颤。
林夏蹲下身,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同样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绝不后退的坚决:“叶川,我们没得选。失控很可怕,但放弃挣扎更可怕!今天是你失控,明天可能就是我!如果我们都怕了,谁还能站在前面?”
她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受伤的队友,我会用尽一切去救。但你的力量,必须继续尝试掌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再次伸出手,这次,稳稳地停在他面前:“起来。一次失控不代表失败。我们…一起想办法。”
叶川看着眼前这只纤细却承载了太多重量的手,又看向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与扶持,胸腔内翻涌的狂躁与自责渐渐被一种酸涩的暖流压过。
叶川深吸一口气,终于伸出手,紧紧握住林夏的手。冰冷与汗湿接触,却传递着无需言说的力量。
他借力站起来,但林夏却因脱力反而晃了一下,被他及时扶住。
遥远的天空,那若有似无的、冰冷的嗡鸣声,似乎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