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化域边缘的文明遗骸粉末还在闪烁,星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青铜色的巨门。门扉上刻满细密的凹槽,凹槽里流动着银白色的光,凑近了才发现是行行文字——
“当熵增吞噬一切,记忆会成为最后的火种”“把最珍贵的碎片藏进时间的冰窖”。
叶川的指尖刚触碰到文字,就被冻得缩回手,门面上的温度低得能看见白气,连星光都在门楣处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是冷库。”林夏的银灰色光带缠绕上门把手,光带接触的地方立刻结了层薄冰,“用来存放现实切片的绝对零度空间,情感密度δ趋近于0时,时间会失去流动性。”她指着门扉中央最清晰的一行字,那是叶川以前说过的话:“只要记得,就不算真正消失”,“这些对话是冷库的‘锁芯’,温度越低,字迹越清晰。”
赵三的战斧往门上一劈,斧刃弹回来时裹着层白霜。他盯着门上突然亮起的纹路,那些文字正在随着温度变化明暗:
“老崔当年在暗星遗迹见过类似的装置,说这叫‘记忆冰柜’,能把活物冻成标本,连细胞跳动都能定住。”他突然踹了门一脚,青铜表面发出空洞的回响,“只是这玩意儿比他那台老冰柜邪乎多了,居然认对话当钥匙。”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门扉文字的完整度曲线正随着温度t同步起伏。他调出公式时,哈出的白气在屏幕上凝成小水珠:
“对话完整度和温度成正比!现在冷库内部温度-273.14c,无限接近绝对零度,门上的文字清晰得像刚刻上去的;要是温度升高,字迹就会模糊,甚至消失。”他突然指向屏幕角落,那里的模拟图里,某行文字正在淡去,“你看这句‘羁绊是对抗遗忘的熵减’,已经开始褪色了!”
叶川的血线突然缠上门把手,金色能量顺着凹槽流淌,所过之处,那些褪色的文字重新亮起。他能感觉到冷库内部传来的吸力——那是绝对零度产生的时空凝滞力,像只无形的手,想把靠近的一切都拖进去冻结。
“我们得把昨天保存的现实切片存进去。”叶川盯着门扉上自己与林夏初遇时的对话,那些文字在低温下泛着冷光,“晶化还在扩散,只有这里能让切片永远保持原样。”
林夏的光带分出细丝,小心翼翼地托着块半透明的晶体——那是从完全晶化的文明核心里剥离出的现实切片,里面封存着蓝晶文明最后的星图。
光丝接触到冷库门的瞬间,晶体表面立刻结了层冰花,像给星图镶了道冰边。“δ趋近于0时,切片里的时间会彻底静止。”她的声音带着呵出的白气,“但也意味着……我们再也没法修改里面的内容,哪怕是纠正一个错误的坐标。”
赵三突然用战斧在门旁的星骸上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老崔说过,藏宝贝得留个记号。万一以后忘了这门在哪儿,看到老子这笑脸就知道了。”他凑近看了看,突然又补了两笔,把笑脸改成了龇牙的模样,“这样更精神,冻个几亿年也不会褪色。”
墨衡的屏幕上,冷库内部的温度曲线稳定在-273.14c,只差0.01c就达到理论上的绝对零度。他调出第180章的对话原文,与门扉上的文字逐字比对:
“完整度98%!就差最后一句‘我们会找到回家的路’!”他突然指向林夏托着的晶体,“切片里的星图刚好标注了‘家’的坐标,把它送进去,最后这句就能补全了!”
叶川的血线与林夏的光带同时发力,将现实切片推向冷库大门。门扉上的文字突然剧烈闪烁,像在欢迎这枚迟到的“钥匙”。
当晶体触碰到门中央的凹槽,最后那句缺失的对话突然浮现,与周围的文字组成完整的段落。
青铜巨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黑暗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都是之前存入的现实切片,在绝对零度下像永不熄灭的星子。
“快!趁门没关上!”林夏的光带托着晶体往里送,光丝上的冰花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虚影指尖。冷库内部的凝滞力突然增强,晶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下坠,像被黑洞吸引的流星。
就在这时,门扉上的文字突然黯淡下去。某行“羁绊能量能抵御熵增”的对话正在迅速模糊,冷库内部的温度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回升。“是熵序之主的干扰!”叶川的血线突然绷紧,“它在试图升高温度,让对话完整度下降,这样门就会重新关上!”
“给老子顶住!”赵三突然将战斧插进冷库门的缝隙,用斧柄卡住正在闭合的门扉。金属摩擦产生的火花在低温下变成细碎的冰晶,他的手掌被冻在斧柄上,却死死不肯松开,“老东西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儿就算冻成冰棍,也得把切片送进去!”
叶川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将婚戒按在门扉的对话末尾。戒指表面的星图突然亮起,与门扉上的文字产生共振,金色的光芒顺着凹槽流淌,暂时稳住了温度的回升。
林夏的光带借着共振的推力,终于将现实切片送进了冷库深处。晶体在黑暗中炸开成明亮的光点,与其他切片融为一体,门扉上最后那句对话彻底稳定,不再闪烁。
当青铜巨门缓缓闭合,门扉上的文字重新恢复了冷硬的光泽,完整度定格在100%。冷库周围的白气渐渐散去,只剩下赵三刻在星骸上的龇牙笑脸,在星光下泛着冰光。
林夏的光带轻轻碰了碰门扉,那些对话文字在低温下坚硬如铁,再没有一丝褪色的迹象。
“它会永远保存下去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光丝上的冰花正在缓慢融化,留下细小的水痕。
赵三使劲拽了拽冻在斧柄上的手,皮肤与金属分离时发出刺啦的声响:“老崔说过,冰窖里的肉不会坏,只要没人把电闸拉了。”他盯着冷库门,突然皱起眉,“但刚才那温度回升不对劲,熵序之主肯定在附近藏了什么,想等咱们走了就来撬锁。”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冷库内部的温度重新稳定在-273.14c,但屏幕角落跳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微量热能信号,源自门扉缝隙,与熵序之主的规则碎片特征吻合,正在缓慢积累】。
叶川望着门扉上自己与林夏的对话,突然注意到“回家”两个字的笔画边缘,有一丝极细的水渍——那是温度回升时短暂融化留下的痕迹,在绝对零度下又重新冻结,像道隐藏的伤疤。
当那丝热能信号积累到足够打破平衡,当冷库温度突破临界值,门扉上的对话会不会像被橡皮擦过般消失,那些精心保存的现实切片,会不会在瞬间被晶化侵蚀,连最后一点“回家”的坐标都彻底湮灭?
新生之神突然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冷库门。门扉上的文字突然泛起柔和的银光,在虚空中投射出很久以前主角的完整对话,像串挂在星空中的冰灯。
而在投影的最末尾,那丝极细的水渍正在缓慢扩散,像滴即将晕染开的墨,准备吞噬掉“家”字最后的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