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到手的玉佩被她用一方丝帕裹了又裹，才小心翼翼地放进红木立柜最底层的抽屉深处，和那块祖传玉佩隔得远远的。
做完这一切，沐颜汐几乎是屏住呼吸，再次将意识沉入空间。
死寂。
凝固的、绝对的死寂重新统治了这片维度。
光线恒定，空气凝滞如亿万年前的琥珀。
之前那令人不安的阴冷湿气，那仿佛从古墓缝隙里渗出的腐朽潮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将意识聚焦在那座曾被“污染”的卫生纸山上——洁白，蓬松，干燥得能摩擦起电。
靠近“地面”的那几卷，之前那点若有似无的湿痕也彻底蒸发了，摸上去只有熟悉的干爽感。
空间的无形边界，也恢复了那种难以言喻的、绝对平滑的质感，再无一丝水汽残留。
危机解除了？
沐颜汐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意识回归现实，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后背的冷汗已经干了，留下一点黏腻的不适感。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但下一秒，一种更深沉、更难以名状的空茫感，却像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脚下繁华依旧的城市，阳光刺眼，车流如织。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状。
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从古董摊上得来的、和她祖传玉佩几乎一模一样的玩意儿，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搅动了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安全感。
空间恢复了稳定，但那个“万一”的幽灵，却仿佛被赋予了实体，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摊主那句“千年古墓里抠出来的，邪乎着呢！”像魔咒一样，在耳边阴魂不散。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空间意识所能感知到的角落——那里，几个低调但绝对安全的特制金属箱静静悬浮着。
里面存放的，是她这十年利用空间便利，或机缘巧合、或精心策划收集来的真正硬通货：一只釉色肥润、画片清晰的元青花梅瓶；几方温润凝结、通体澄黄的顶级田黄石印章；甚至还有一对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神秘消失后，就再未现身的成化斗彩鸡缸杯……任何一件拿出来，都足以在收藏界掀起惊涛骇浪，价值以亿计。
它们曾经是她空间里最耀眼的星辰，是她财富金字塔顶端最璀璨的宝石，是她为自己构筑的终极堡垒里最坚实的底气。
但此刻，看着它们，沐颜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精美绝伦的瓷器釉面，仿佛映照出古墓幽深的甬道；
那温润的田黄石，似乎带着泥土深处的阴冷；
那巧夺天工的鸡缸杯，杯身上的缠枝莲纹路，扭曲得如同某种不祥的符咒。
古董？来自地下的东西？
和她空间异变的源头如此相似？
它们安稳地待在她的空间里，会不会就是下一次空间异变的诱因？
会不会像那颗新玉佩一样，在某个毫无防备的时刻，再次将阴冷的潮气和腐朽的气息引入她最后的避风港？
不行！绝对不行！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夜空，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决绝：必须清仓！立刻！马上！把这些价值连城、但也可能成为“污染源”的不定时炸弹，全部换成最实在、最安全、最可控的东西——钱！
或者，用钱能立刻买到、并且能在任何情况下保障她生存和体面的硬通货！
安全感！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不受任何神秘力量干扰的绝对安全感！
沐颜汐猛地转身，动作带起一阵风。
她几步跨到办公桌前，甚至没坐下，直接拿起那部连接着瑞士银行顶级私人管家服务的加密卫星电话。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拨号的动作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约瑟夫，”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沐颜汐没有任何寒暄，声音冷冽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穿透万里的信号，清晰地砸向苏黎世，“启动‘堡垒计划’，优先级最高。我那批‘特殊收藏品’，全部清仓。不计代价，最快速度，绝对保密。我要现金，全部可自由支配的现金，打入我指定的离岸账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是被她这前所未有的决绝和急促惊到了。
约瑟夫是她合作多年的顶级艺术品掮客，深谙地下交易的规则，也深知沐颜汐这批藏品的分量和她的谨慎程度。
如此急切地要求“不计代价”清仓，简直是闻所未闻。
“沐女士，”约瑟夫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专业性的平稳，但语速明显加快，“我明白了。‘堡垒计划’即刻启动。请放心，我们有成熟的应急渠道。不过，如此集中且急切地出货，价格上可能……”
“我说了，不计代价。”沐颜汐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玉盘上，清脆冷硬，“我只要求两点：第一，速度，越快越好；第二，绝对的匿名和资金安全。其他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资金到位后，立刻通知我。”
“明白！请给我72小时……不，48小时！”约瑟夫果断回应，再无半句废话。
他清楚，能让这位以冷静克制着称的东方女富豪如此失态，背后牵扯的绝非小事。
高效执行，就是最好的服务。
放下卫星电话，沐颜汐才觉得一直梗在喉咙口的那股气稍微顺了一点。
她坐进宽大的转椅，身体微微后仰，闭上眼，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心脏还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地撞击着，但不再是之前那种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恐慌，而是一种孤注一掷后的、带着血腥味的亢奋。
接下来的两天，沐颜汐把自己关在顶层公寓里，谢绝了一切访客和通讯。
她像一个即将奔赴前线的将军，对着无形的沙盘，开始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战略部署”——囤货计划。
巨大的落地白板被她拖到了客厅中央。
她没有找任何所谓的“末日生存专家”咨询，那些理论在她看来要么过于理想化，要么充斥着不必要的恐慌。
她只做了一件事：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末日生存物资清单”，然后，像个最精明的投资人筛选项目一样，结合自己的实际需求、空间特性以及那庞大的七个亿预算，开始疯狂筛选、优化、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