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是个大二进,随便一间都很宽敞,迟许想随便选一间住,但他根本搞不懂每间屋子是干什么的,只能悄悄问景昱,“我们住哪间?”
景昱微微皱起眉,不理解这种小事为什么要问自己,既然他问了,抬眼掠过周围一圈,转身往右边最边上的一间走去,迟许前后脚跟着他。
“哎哟,我看这些屋子都好得很呐。”张慧兰感叹了一句,完全看不出之前听见房主人跟土匪有勾结时的恐慌嫌弃。
其实他们家之前条件还算宽裕,在村子里也是少有的几家能盖瓦片大屋的,跟这屋子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当家的,咱们也快点选一间出来收拾收拾,可别等下又有人来了。”
王长贵略微思索了一番,视线落在已经推门进去的两人身上,决定道:“就他们隔壁算了,省得人多了闹腾,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那就住这间。”
张慧兰招呼着王小虎王小秋过来,让他们姐弟俩把行李守好,她跟王长贵先进去打扫收拾。
屋子常年不住人,衙门的人也不过来打扫修缮,屋顶的瓦片都有几处烂掉了,不过因为没在睡觉的床头上面,索性不去管。
迟许把两扇窗户都打开通风,里面那股腐朽的灰尘气味很难闻,景昱才进来没待多久就开始咳嗽,一声高过一声。
“你先出去,等我打扫好了你再进来。”迟许扶着他往外走,余光瞥见那两个半大孩子,顺便说:“正好你还能跟那俩小屁孩儿玩。”
景昱手掩在唇边,闻言也不开口,轻轻抬了下眼睛,威胁意味十足。
迟许不想在这个关头跟他拌嘴,赶紧低下头颅认错,“行行行,你是祖宗,你最大,我说错了行吧。”
真是欠了他的,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还难伺候的人,短短几十天时间,他被折磨得格外会看这人的脸色和眼色,眉毛一挑,嘴角变化半个度,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迟许用手把庭院中间的石凳擦了擦,都长青苔了,擦不干净,唯恐有些人嫌这嫌那的不肯屈尊降腚,一把将头上的头巾扯下来铺在上面。
“我尽快打扫完,有事你叫我。”
王小虎王小秋本来还在偷偷往他们那边看,半大孩子最爱看稀奇了,在看见迟许顶着个毛刺刺的脑袋后,吓得都想拔腿跑进屋找爹找娘了。
手头没有能使的工具,迟许干脆把庭院里的树枝折了枝下来,勉强能当个扫帚鸡毛掸子用用。
也是运气好,这两间屋还有两张破床,说不定就是因为太破了,周围的人又碍于土匪凶名,所以没有来搬走。
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能听见各自家人在屋里打扫收拾的声音。
其实他们俩也有点怕景昱,因为他长的高,人又瘦,苍白的一身皮肤,在孩子们眼里很像是晚上会来索人性命的恶鬼。
迟许打扫了两刻钟才打扫完,出去叫景昱,果然他离开前人是什么姿势,这会儿还是什么姿势。
“可以了,还挺不错的。”
就是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破床什么都没有。
王小虎王小秋也被叫了进去,用讲悄悄话的声音说了迟许脑袋的事。
“行了,别管人家头发怎么样,快到午时了,咱们歇一歇了赶紧去东安街,排队领粥的人说不定多得很。”
这一路过来他们早有经验了,像这种赈灾的粥粮,可不止他们灾民去领,那些城里面的穷苦人家,乞丐之类的也可殷勤了,到晚了到手的份量可就少了,人家刮锅底的舀也不见得能刮出多少来。
迟许他们俩因为是冒充的灾民,不好意思再去跟人家抢,一路上都是自给自足,现在为了不惹人注目,那粥也得去分一杯羹了。
“我们去领粥。”
“我不饿,要去你自己去。”
“不行。”
迟许以为是景昱抹不开面子,在遇见他之前,他可货真价实的是高门大户贵少爷。
“现在没人认识你,不会知道你曾几何时是个大少爷的。”
景昱知道迟许误会了,他不过是单纯的不想再动,更不想去喝什么劳什子的粥。
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他试图装晕,身子还没倒下去,在半道就被迟许捞住了,硬是抱着出了门,只要出了门,他脸皮薄,只能睁开眼睛下来跟着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