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紧贴胸口的“寂”字令牌,此刻如同活物般微微震颤,散发出冰冷却并非纯粹恶意的波动。这波动与空中那煞气人脸的侵蚀低语相互碰撞、交织,竟在凌霄濒临崩溃的识海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
透过这道裂隙,凌霄没有看到更深的绝望,反而感知到了一丝隐藏在无尽寂灭背后的、冰冷而纯粹的“规则”之意!那并非生灵的恶意,而是宇宙终结、万物归无的必然法则,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绝对的“静”与“止”!
与此同时,《九转归神录》第二转“寂灭中生”的奥义如同被引动的泉眼,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在他心间流淌。他恍然明悟,这一转并非要对抗寂灭,而是要理解它,接纳它,最终在那绝对的“无”中,找到一丝亘古不灭的“有”,淬炼出属于自己的不灭生印!
“原来如此……寂灭并非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凌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他不再以北辰神辉强行抵御那滔天恶意,而是主动敞开心扉,以《万元归墟诀》的包容意蕴为舟,以《九转归神录》的奥义为舵,引导着那蕴含着寂灭真意的精神冲击,洗涤、淬炼着自己的神魂!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悬崖走钢丝。他的神魂在寂灭之意的冲刷下不断明灭,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融入那永恒的虚无。极致的痛苦与空虚感几乎要将他吞噬,前世今生的种种执念、恐惧、遗憾如同走马灯般浮现,又被那冰冷的寂灭规则无情碾碎。
“凌大哥!”
苏璇、慕婉卿和璃洛看到凌霄周身星辉骤然内敛,脸色瞬间变得灰败,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皆是吓了一跳!她们不明白凌霄为何突然放弃了抵抗,还以为他已被归墟低语彻底侵蚀!
“不要过来!”凌霄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竟是一片深邃的虚无,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力量,“相信我!守住本心,为我护法!”
三女闻言,虽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强压下冲过去的念头。苏璇不顾自身伤势,再次奏响《静心涤魂曲》,音波如同温暖的涓流,试图为凌霄提供一丝支撑。慕婉卿将月华佩催动到极致,清辉死死守住最后的三丈之地,不让任何实体怪物靠近。璃洛更是银牙紧咬,将龙族血脉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龙珏剑,剑身嗡鸣,散发出煌煌龙威,与那煞气人脸隐隐对抗。
她们不知道凌霄在经历什么,但她们选择无条件地信任他,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空中的煞气人脸似乎也察觉到了凌霄的变化,那扭曲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归墟低语如同海啸般一波强过一波,疯狂冲击着凌霄的识海,也冲击着苏璇三女的心神防线。
慕婉卿嘴角不断溢血,月华光幕明灭不定。苏璇十指早已血肉模糊,琴音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停歇。璃洛小脸煞白,龙角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但她依旧死死握着剑,不肯后退半步。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坚守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璇三女几乎要油尽灯枯,心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之际,处于寂灭洗礼中心的凌霄,身上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他那原本灰败死寂的气息中,陡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星火!那星火初时只有针尖大小,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却顽强地在寂灭的狂风中摇曳着,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汲取着周围那冰冷的寂灭之意,缓缓壮大!
这正是《九转归神录》第二转的精髓——于绝对的死寂中,点燃不灭的生之火!以寂灭为薪柴,淬炼永恒之生机!
凌霄那虚无的双眸中,也重新亮起了神采,那神采不再仅仅是星辰的璀璨,更蕴含了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看破虚妄而不灭的深邃意境!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那点星火跳跃着,对着空中那巨大的煞气人脸,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冲击。
那凝聚了浓郁煞气与精神污染的人脸,在被那点星火触及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了无声的哀嚎,开始从内部崩解、消散!那令人疯狂的归墟低语,也如同被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星火虽微,却可燎原!生机虽弱,却克死寂!
随着煞气人脸的消散,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压力骤然一轻。弥漫的煞气虽然依旧浓郁,但其中那蛊惑人心的诡异力量却减弱了大半。
“噗通!”苏璇力竭,瘫坐在地,琴音止歇。慕婉卿也松了一口气,月华光幕收敛,脸色苍白地喘息着。璃洛更是直接扑到凌霄身边,带着哭腔喊道:“凌大哥!你没事吧?”
凌霄指尖的星火缓缓没入体内,他脸上的灰败之色尽去,虽然气息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深邃。他成功踏出了《九转归神录》第二转的关键一步,于寂灭中守住了本心,点燃了生火!他的神魂经历了一番彻底的蜕变,变得更加坚韧、纯粹,对寂灭与生机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轻轻拍了拍璃洛的头,又看向疲惫不堪却眼神关切的苏璇和慕婉卿,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温暖。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他柔声道,随即目光再次投向核心区域,“我们继续前进。”
经过这番磨砺,他感觉自己对前方那恐怖的归墟之隙,似乎多了一丝微妙的感应。那不仅是毁灭的源头,似乎也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与那“寂”字令牌的异动,与《九转归神录》的传承,都隐隐相关。
四人稍作调息,服下丹药恢复些许真元,再次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他们步伐更加坚定,眼神更加锐利。
就在他们穿过这片废墟,即将进入一片更加黑暗、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区域时,凌霄怀中那枚“寂”字令牌的震颤陡然变得剧烈起来!它不再是微弱的共鸣,而是散发出一种清晰的指引之力,牢牢指向左前方某个被浓郁黑雾笼罩的山谷!
与此同时,凌霄凭借着刚刚提升的、对寂灭之力的敏锐感知,清晰地捕捉到,在那山谷深处,除了令人心悸的归墟煞气外,竟然还存在着两股极其微弱、却顽强不屈的……生命气息!其中一股气息,让他血脉深处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那是……父亲和母亲的气息?!他们难道不在封印核心,而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