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判官的尸体被玄案司的人抬走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布政坊的青石板路上,血迹被晨露冲刷得模糊,只有茶舍里散落的桌椅碎片,还残留着昨夜厮杀的痕迹。
苏娘给墨烬包扎好伤口,又端来温热的艾草汤:“云宫地势险要,据说藏在昆仑山顶的云雾里,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赵缺要去那里找星枢,肯定早有准备。”
“他当年是观星台的‘寻星使’,最擅长破解机关阵法。”墨烬喝着汤,眉头紧锁,“云宫的禁地设有‘九重天罗阵’,需用星核之力才能打开,可他没有星核……”
“他有星盘碎片的感应。”阿竹摩挲着合二为一的星盘,星轨纹路里偶尔闪过云宫的虚影,“这星盘与云宫的阵法同源,他能凭借碎片找到入口,甚至强行破阵。”
幽离擦拭着短刀,刀刃映出他冷峻的侧脸:“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找到星枢。”
“可云宫的路……”周衍看着地图,眉头紧锁,“从长安到昆仑山顶,至少要走半月,赵缺轻装简行,说不定已经快到了。”
“我知道一条近路。”风玄子突然开口,烟杆在地图上一点,“从西域的‘穿云峡’走,那里有个天然的风眼,能直接吹到云宫的山脚,不过……”他顿了顿,“那峡谷里的罡风,能吹裂金石,寻常人进去就是粉身碎骨。”
“我们不是寻常人。”阿竹握紧星图玉佩,玉佩的光芒与星盘产生共鸣,“有星核和星盘护体,罡风伤不了我们。”
当天下午,众人备好行囊,直奔穿云峡。峡谷果然名不虚传,刚走到入口,就听到呼啸的罡风,像无数把钢刀在耳边刮过,崖壁上的石头被吹得坑坑洼洼,连阳光都被风势搅得支离破碎。
“跟着我走!”阿竹将星盘举过头顶,星轨纹路亮起,在前方形成一道光罩,挡住了大部分罡风。众人紧随其后,一步步走进峡谷深处。
越往里走,风势越猛,光罩被吹得剧烈晃动,阿竹能感觉到星核之力在快速消耗。星盘的虚影里,云宫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宫殿,琼楼玉宇,飞檐斗拱,却透着一股死寂的荒凉。
“那是……观星台的主殿。”墨烬的声音带着复杂,“三百年前,我和哥哥就是在那里拜师的。”他指着宫殿最高处的观星台,“星枢应该就藏在那里的‘聚魂塔’里。”
穿过风眼时,罡风突然平息,眼前出现一片平坦的石台,台上刻着与云宫阵法相同的纹路。阿竹将星盘嵌入石台中央的凹槽,纹路亮起,一道通往云宫的虹桥从云海中浮现,由光与云气凝结而成,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异常稳固。
踏上云宫的瞬间,阿竹的星图玉佩突然发烫,脑海里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母亲穿着星官服饰,在观星台记录星轨;父亲和墨烬在桃花树下练剑,剑气惊起满树花瓣;老台主坐在聚魂塔前,手里捧着块泛着白光的骨头,正是星枢!
“这些是……母亲的记忆?”阿竹捂住头,画面里母亲的眼神充满忧虑,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是云宫的‘忆魂石’在作祟。”墨烬扶住他,“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记录着观星台的往事,星核持有者靠近,就会触发记忆共鸣。”
他们穿过空旷的大殿,殿内的香炉早已熄灭,案几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中央的星图沙盘还保持着完整,上面插着七根玉针,标注着北斗七星的位置。
“是灭世阵的推演沙盘。”阿竹认出沙盘边缘的刻字,“老台主当年就是在这里策划阴谋的。”
走到聚魂塔前时,塔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绿光。众人推门而入,只见赵缺正站在塔中央的石台上,手里捧着块巴掌大的白骨,白骨上刻满了星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正是星枢!
他的左臂伤口处缠着布条,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你们终于来了,正好亲眼看着我重组周天星盘,成为新的观星台主!”
赵缺将星枢按在星盘的凹槽里,星盘、星核、星枢三者合一的瞬间,整座云宫剧烈震动,聚魂塔的顶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魂灯,每一盏灯里,都囚禁着一个痛苦的魂魄!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反对我的人,现在都成了我的力量源泉!”赵缺的笑声在塔内回荡,“等我掌控三界,你们也会变成其中一盏灯!”
阿竹看着那些挣扎的魂魄,突然明白母亲记忆里的忧虑是什么——星枢根本不是魂骨炼制的,而是用无数无辜者的魂魄凝聚而成的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