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露还凝在段家草药晒场的竹筛上，段守业正弯腰翻晒着刚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甘草——叶片肥厚，纹路清晰，比山里采的普通甘草药效足了三成。筱棠蹲在一旁帮忙分拣，指尖刚碰到一片甘草叶，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夹杂着张婶的大嗓门：“你们是没听见，李家庄的人说，段家的草药来路不正，上次有个老头喝了他们家的草药，当晚就拉肚子了！”
筱棠的手顿住了，段守业也直起腰，眉头皱了起来。自打上个月段家帮村卫生院供应草药，治好了好几个村民的老毛病，周边几个村的人都特意绕路来买，晒场里的草药每天都能卖空，怎么突然就冒出这种话来？
没等他们细想，住在隔壁的王大娘就挎着菜篮子匆匆跑进来，脸色慌张：“老段叔，棠棠，你们快去看看吧！村头老槐树下围了好多人，都在说你们家草药有毒，还说……还说你们用了啥邪门法子种草药！”
段守业拄着拐杖，脸色沉得像锅底，跟着王大娘往村头走。筱棠跟在后面，心里已经有了数——这段时间段家日子越过越顺，明杰开了木工坊，明辉考上大学，明阳又中了研究生，连爸爸都转正成了正式医护，难免有人眼红。而最可能在背后捣鬼的，除了之前因粮票事件被揭穿的李建国，还能有谁？
刚走到老槐树下，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李家庄的李二婶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我娘家侄媳妇就是喝了段家的甘草水，本来就是小咳嗽，喝了之后反倒胸闷，去卫生院查，医生说怕是草药伤了肺！”
“真的假的？我还想着今天来买两斤甘草给我家老头治咳嗽呢！”
“可别买了！万一有毒咋办？段家这阵子太顺了，指不定用了啥见不得人的法子！”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筱棠心上，她刚想上前辩解，就看见李建国站在人群外围，背着手，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见段守业来了，他还假惺惺地走过来，叹了口气：“老段叔，这事儿可不好办啊，现在大家都不敢买你家草药了，要不你还是停几天，等查清了再说？”
段守业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对着村民们抱了抱拳：“各位老少爷们，咱段家在清溪村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我家的草药都是我和棠棠上山采的，要是有毒，为啥之前治好了那么多人？李二婶说的侄媳妇，我看不如请她来，咱当着面说说清楚，到底是草药的问题，还是她本身的毛病没好利索？”
人群安静了片刻，李二婶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侄媳妇怕丢人，不愿来！”
“不愿来？”筱棠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清亮，“二婶，要是我家草药真有毒，你侄媳妇为啥不去卫生院告状，反倒让你在这里传话？再说了，我爸爸就在村卫生院当医生，要是草药有问题，他能不知道？”
这话一出，村民们也开始嘀咕起来。是啊，段建军是医生，要是草药有毒，他怎么会让卫生院用？之前张婶家孙子发烧，还是段建军用段家的草药治好的，也没见有啥问题啊。
李建国见势头不对，赶紧又开口：“话可不能这么说，草药这东西，因人而异，说不定有的人用着没事，有的人用着就出事了。再说了，这段时间段家种的玉米、小麦都比别人家的好，谁知道是不是用了啥邪门法子，连草药都带着邪气？”
这话戳中了不少村民的心思——段家这阵子太“顺”了，顺得让人心里发慌。之前段家麦苗长得比别人家壮，有人想借种被拒；后来耐旱种苗亩产超千斤，段家又成了生产队的模范。现在连草药都比别人家的好，难免有人心里不平衡。
“就是啊，段家的庄稼长得也太邪乎了，说不定真有啥问题……”
“那我之前买的草药，还敢不敢用啊？”
议论声又热闹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往家走，原本打算来买草药的人，也都站在原地犹豫。段守业急得脸都红了，他知道，这种谣言一旦传开，再想澄清就难了——村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没人买草药，不仅家里少了一笔收入，之前跟卫生院的合作也得黄。
筱棠心里也着急，但她知道现在不能慌。她拉了拉爷爷的衣角，小声说：“爷爷，别跟他们争，咱们去找王干事，或者让爸爸请卫生院的院长来作证，院长知道咱草药的药效。”
段守业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村生计站走，却被李建国拦住了：“老段叔，这时候找王干事有啥用？人家说不定还以为你是想找人压事呢！我看啊，你还是先把草药停了，等大家忘了这事儿再说吧！”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段明浩不知啥时候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根刚从地里拔的玉米，“我家的玉米长得好，是因为爷爷用了老法子泡种，草药好是因为采的都是深山里的好药材，跟邪门法子没关系！你就是眼红我家日子过得好！”
李建国被说中了心事，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伸手就要推明浩：“你个小屁孩，懂啥！再胡说我揍你！”
“你敢！”段守业挡在明浩身前，拐杖往地上一顿，“李建国，你别太过分！之前你挪用粮票嫁祸我家老大，村支书已经饶了你，你现在还想造谣害我们，真当我们段家好欺负？”
李建国被戳到了痛处，也来了火气：“我造谣？谁看见我造谣了？大家只是实话实说！段家要是没鬼，为啥不敢让大家查？”
“查就查！”筱棠咬了咬牙，大声说，“我家的草药都在晒场，谁想查就去查！要是查出有毒，我段家赔大家所有损失！要是没毒，你李建国就得给我们道歉，还得跟全村人说清楚，是你造谣！”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先动——毕竟草药有毒没毒，他们也看不懂。李建国见没人响应，又想煽风点火，却听见有人喊：“王干事来了！王干事来了！”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村生计站的王干事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卫生院的院长。王干事下了车，皱着眉问：“这咋回事？围这么多人，还吵吵嚷嚷的？”
段守业赶紧走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院长也跟着开口：“各位乡亲，段家的草药我亲自检验过，药效比普通草药好得多，之前用段家草药治好的病人，现在都好好的，根本没有中毒这回事！李二婶说的侄媳妇，我昨天还见过，她那是老毛病犯了，跟草药没关系，我已经给她开了药，现在好多了！”
院长的话比啥都管用，村民们顿时安静了。李二婶也红着脸走出来，小声说：“是我糊涂，听我侄媳妇瞎念叨，就跑来传话，没想到是这么回事……老段叔，对不住啊！”
李建国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却被王干事叫住了：“李建国，你刚才在这煽风点火，说段家草药有毒，现在院长都澄清了，你是不是该给段家道歉？”
李建国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是故意的……”
“听别人说的就能随便造谣？”王干事严肃地说，“你之前挪用粮票的事还没过去，现在又造谣生事，要是再这样，我就跟村支书反映，好好治治你这造谣的毛病！”
李建国吓得赶紧给段守业鞠躬：“老段叔，棠棠，对不住，是我不对，我不该瞎传谣言，你们别跟我计较……”
段守业哼了一声，没再理他。村民们见真相大白，也都松了口气，之前犹豫的人，纷纷围过来买草药：“老段叔，给我称两斤甘草！”“我要一斤柴胡，给我家老婆子治头疼！”
晒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段守业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筱棠站在一旁，看着李建国灰溜溜地走掉，心里暗暗想——以后可得更小心，像李建国这样眼红的人，说不定还会搞出别的名堂，她得保护好家人，守护好空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