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灵魔市集的第一声吆喝》
同心域的中心广场，每月初一总会热闹得像烧开的水。
天还没亮，灵族的巧娘就推着独轮车来了。车上堆着刚织好的灵魔布，一半是灵蚕丝织的流云纹，一半掺着魔族的暗影纱，摸上去又软又韧，晨光洒在上面，金紫纹路像活了似的。她选了个靠近路口的摊位，麻利地支起木架，把布挂得整整齐齐，又从布兜里掏出个小陶罐，往摊位前撒了把灵族的香花籽——这是她的老规矩，让客人远远就能闻到香味。
“巧娘，又来这么早！”隔壁传来粗声粗气的笑，是魔族的铁叔。他扛着个巨大的铁架，上面挂着灵魔合铸的农具：灵木柄的锄头镶着魔铁刃，魔藤编的筐子嵌着灵玉扣，看着就结实。铁叔的摊位总挨着巧娘，用他的话说：“灵布配铁活，软的硬的都齐了，像极了过日子。”
巧娘白了他一眼，手里的木尺却没停：“你再往前挪半尺，我这布就得沾你农具上的锈了！”
“哪能呢？”铁叔笑着把铁架往回挪了挪，却故意让最上面的灵魔镰刀晃了晃，刀光扫过巧娘的布，惊得她伸手去护，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谁也没提，十年前巧娘的布摊被魔族激进派掀翻时，是铁叔用身体护着她；更没人说，铁叔的熔炉在大雪天熄了火，是巧娘喊来灵族的火夫帮他重新烧起来。
日头升高时，市集渐渐挤满了人。灵族的老太太挎着竹篮，在魔族的紫米摊前讨价还价；魔族的小伙子蹲在灵族的花苗摊旁，认真听摊主讲“灵族的花要浇魔泉水才更艳”；混血少年小秤背着个特制的秤，穿梭在摊位之间——他的秤杆一半是灵木，刻着灵族的星纹；一半是魔骨，嵌着魔族的月痕，称东西时，金紫两色的秤砣总能稳稳平衡，谁也别想缺斤少两。
“小秤，来帮婶称称这布！”巧娘扬声喊。她刚卖给个魔族妇人三丈灵魔布，妇人要给刚出生的孙子做襁褓，特意叮嘱“要灵蚕多的那边贴身，魔纱多的那边挡风”。
小秤跑过来，把布往秤上一放，灵木秤杆微微下沉，他轻巧地挪动魔骨秤砣，金紫光晕在秤杆上流转，刚好停在“足斤足两”的刻度。“三丈零一寸，”小秤朗声道，“巧娘，您又多给了。”
巧娘笑了，往小秤兜里塞了块灵族的桂花糖：“给孩子做襁褓，多一寸暖一分。”
魔族妇人听得眼眶发热，从布包里掏出个陶碗：“这是我娘家传的魔纹碗，装灵粥最香，送您了！”
正说着，铁叔那边吵了起来。一个灵族农夫嫌他的灵魔锄头太贵，铁叔把锄头往地上一戳，锄头柄的灵木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你摸摸这刃！魔铁掺了灵砂，砍石头都不卷口，你买把普通锄头，一年换三次，我这把能用十年，算下来谁贵？”
农夫被说动了，却摸了摸口袋：“可我带的是灵币，没那么多魔币……”
“谁要你魔币了？”铁叔大手一挥，“你家不是种灵谷吗？秋收时给我送两袋，抵账！”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年你帮我修水渠，我还没谢你呢，这锄头算我送你的谢礼，谷不用多送！”
农夫又惊又喜，扛着锄头乐颠颠地走了。周围的人都笑起来，灵族的商贩喊：“铁叔，你这生意做的，怕是要赔本！”铁叔咧着嘴笑：“赔啥？人心比钱金贵！”
日头当顶时，市集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巧娘的布摊前围满了人，灵族的姑娘买布做嫁衣，要在灵纹里绣上魔焰；魔族的婆婆扯布做寿衣，说要让魔纱裹着灵丝，走得安稳。铁叔则蹲在地上，帮个混血小孩修木剑——剑是灵木做的，却断了截，他敲敲打打，用魔铁给剑接了个新柄，还刻上小小的同心纹。
“爷爷，这剑还能用吗？”小孩仰着脸问。
“咋不能？”铁叔把剑递给他，“灵木的韧，魔铁的硬，合在一起，比原来还结实。就像你，灵族的爹和魔族的娘，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娃。”
小孩似懂非懂，举着剑跑了。巧娘看着这一幕，突然对铁叔说：“下午收摊，去我家喝灵魔粥？我新腌了魔族的酸菜。”
“得嘞！”铁叔笑得更欢，“我带两斤刚卤好的魔猪肉，配你那粥，绝了！”
傍晚时分，市集渐渐冷清下来。商贩们开始收拾摊位，却没急着走，反而凑到一起分东西。灵族的蜜饯摊老板倒了碗蜜饯，魔族的肉干铺掌柜递过一碟肉干，巧娘把没卖完的碎布头分给大家，说“能给孩子做鞋衬”，铁叔则把断了柄的灵魔勺送给小秤，让他拿去给铁匠铺的师傅练手。
小秤坐在巧娘的布堆上，数着今天赚的钱——灵币和魔币混在一起，叮当作响。他看着大人们说说笑笑，灵族的方言混着魔族的土话，竟也能听懂大半。巧娘的灵魔布被铺在地上当桌布，上面摆着各族的吃食，铁叔正给大家讲他年轻时“用魔铁换灵米”的故事，讲到惊险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讲到好笑处，又一起哈哈大笑。
“你看，”巧娘碰了碰小秤的胳膊，指着天边的晚霞，一半金一半紫，“像不像我织的布？”
小秤点点头，突然想起早上刚开市时，巧娘和铁叔互相吆喝着招揽客人——巧娘的声音像灵泉叮咚：“来看看哟！灵蚕魔纱混纺布，又暖又结实！”铁叔的嗓门像魔鼓咚咚：“走过路过别错过！灵木魔铁农具，干活省力又耐用！”
两声响吆喝，一柔一刚，却像两根线，把整个市集的人都串在了一起。
收摊时，小秤把今天的账本拿出来，上面记着：“灵族王奶奶用桂花糕换了魔族李婶的紫米酒，两清；魔族张大哥帮灵族赵叔修马车，赵叔送了他灵族的新茶……”最后一行，他写道：“市集不是买卖东西的地方，是让灵和魔的日子，像我这秤一样，慢慢找平的地方。”
巧娘推着独轮车往家走，车上放着铁叔送的卤猪肉，布兜里揣着魔族妇人给的魔纹碗。铁叔扛着空铁架跟在旁边，嘴里哼着魔族的小调，调子却慢慢拐成了灵族的歌谣。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空荡荡的广场上。地上还留着灵族的香花籽和魔族的铁屑，混在一起，像撒了把金紫相间的星星。
小秤最后一个离开，他把秤杆靠在广场中央的石碑上，石碑上“共生”两个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知道，下个月初一，这里又会响起巧娘和铁叔的吆喝，又会挤满讨价还价的人，灵族的蜜饯会混着魔族的肉干，灵魔布会裹着各族的故事，在这片土地上，把日子过成最踏实的模样。
就像巧娘常说的：“日子嘛，就该像这灵魔布，软的硬的掺在一起，才能经得住风吹雨打，才能捂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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