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系统不收法币了，纪平安在这里卖粮食并不能赚钱。
但买粮食的钱对他来说是小钱，家里随便一张桌子一个瓶子，都能让他买上万斤的粮食。
这些粮食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放在城里却是能让百姓活下去的希望。
正说话，忽然远处传来轰鸣声。
纪平安猛地抬头，就见东南天空浮现出一片黑点。
是日军轰炸机！
东南天空的轰炸机还没等靠近，转瞬间便被St-5机关炮、高射炮和机枪的火网拦截。
只是这些武器的火网并不够密集，且机群飞行高度太高，能够到这个高度的机关炮和高射炮的有效命中太低，最终还是有大批轰炸机投下炸弹。
爆炸好似就在身边，距离近得让纪平安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怎么回事？”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片机群。
今天他刚给谢景行他们带走他们定的武器弹药，就算不能将日军拦住，但也绝不可能现在就让他们摸到了城前。
可此刻中华门方向腾起的烟柱已遮了半边天，爆炸声浪顺着朱雀坊的青石板滚来，震得药材铺里的货架都在乱跳。
日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还不等纪平安想明白，陈铁峰的手掌突然扣住他后颈，将他狠狠按在门口八仙桌下。
“趴下！”
毫无防备被按下，纪平安脑袋上的m35钢盔撞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炸弹爆炸的声音也跟着传进耳朵。
这次的炸弹就在街口炸开。
纪平安从桌底看见，街口的独轮车被气浪掀上半空，砸进因为爆炸起火的绸缎庄里。
陈铁峰咳嗽几声咒骂道：“他娘的，鬼子的飞机往城里无差别扔炸弹了！”
炸弹下来的同时，药铺里之前还在买米的百姓就炸了锅。
攥着粮袋的妇人撞翻了米筐，雪白的米粒滚得满地都是再被逃难的脚步碾得黑漆漆的。
老憨气得从桌底下钻出来叫骂：“看着点我的粮食啊！别踩了！”
又一阵尖利的呼啸从头顶掠过。
人群更慌了，根本没人听他喊什么。
纪平安钻出来对他们疯狂摆手：“别管粮食了！陈铁峰带所有人回家！”
“是！”
陈铁峰拽起纪平安的胳膊往外冲。
刚刚还心疼粮食的老憨立刻将枪背好守在纪平安另一边。
之前还是卖粮食伙计的几个人，转瞬间就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他们从药材铺各个角落将冲锋枪抽出来背好，瞬间形成人墙将纪平安护在中心快速向纪府移动。
纪平安看着他们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我靠，真帅啊。
念头还没落，又是一枚炸弹落下。
巷口的石牌坊被炸弹拦腰炸断，雕花石柱砸在青石板上断成数段，碎屑擦着纪平安耳廓飞过在他脸上划出道血痕。
要不是脑袋上一直戴着头盔，现在脑袋说不定也要开瓢。
“走西侧夹道！”
陈铁峰拽着他拐进窄巷，墙根下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被之前的气浪掀得一片狼藉。
好在日军轰炸的主要目标并不是城内居民，而是城外防线上的军队，纪平安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跑回纪府。
纪府距离城门有段距离也不靠近任何军事防御，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
刚进门还没松口气，大门就又被敲响。
纪平安脚步顿在回廊，就听门口下人跑来禀报：“三少爷，是谢上校来了。”
“快将人请去前厅！”纪平安赶忙又转头去前厅。
正好他也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日军就打到城门口了。
一过来就见到前厅里摆满了木箱子，谢景行神色疲惫地站在这些箱子前望着窗外出神。
纪平安视线在箱子上扫过紧走几步来到谢景行面前。
“景行哥现在是什么情况？早上才刚送出去的武器弹药，怎么现在就让日军摸到城下了？”
谢景行回过头神色低沉，沉默片刻后才道：“上午我跟着汤司令去巡视，在安德门外遭遇了日军伏击。”
纪平安这才发现谢景行左臂还缠着绷带，顿时瞳孔一缩：“你受伤了，严重吗？”
谢景行颔首：“小伤不严重。汤司令也受伤了，他比我严重得多。”
纪平安皱眉：“那他现在怎么样？”
谢景行抿唇：“失踪了。”
“失踪了？”纪平安诧异地瞪大眼，“什么意思。”
谢景行声音低哑道：“就是字面意思，汤司令不见了。到处都在传他贪生怕死，逃了。”
纪平安呼吸一滞，脑子瞬间空白。
司令逃了？
怎么这里的司令也逃了。
谢景行看着纪平安难看的脸色，唇角紧抿：“刚刚我去抄了几家官邸，也去了汤司令家。别人家因为逃跑一片狼藉，可汤司令连母亲的遗作都没带走。”
谢景行手掌无意识死死攥紧语气沉重道：“我不相信他会弃城逃跑。”
纪平安没说话。
他不是汤知庭也不够了解汤知庭，没办法表态相信或者不相信。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不管因为什么，汤知庭的人就是不见了。
沉默片刻，他看向谢景行问：“景行哥，那现在金陵城谁来指挥？”
司令没了，城外日军还在疯狂进攻，现在群龙无首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景行回道：“现在由我接手指挥权。”
纪平安诧异看向他。
谢景行颔首：“萧副司令下令将指挥权全权交给我。我也已经下令收拢残兵死守金陵。”
“但在日军这种攻势下，就算死守也会很快破城进入巷战。你现在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他按住纪平安的肩膀语气严肃：“你要立刻离开。”
“现在就联系你身后的渠道，让他们带你走，越快越好。”
纪平安没办法告诉谢景行他没有“背后”的渠道可以离开。
只点点头道：“好，我会联系他们，不过暂时应该离不开还要两三天。”
他让老孟他们去调船在5日前过来，要离开的话最早也要5号。
当然，如果他们能来的话。
谢景行皱眉，还要等两天？
轰——轰轰——
外面接连传来的爆炸声将谢景行的疑惑打散。
他看向纪平安焦急问：“现在城里这种情况，你背后的渠道还能弄来弹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