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金矿的矿道入口处,三班倒的矿工们穿着保暖的棉袄工装,扛着矿镐从黑暗里涌出来。
逆着出来的矿工,又有新的矿工队伍攥着粗麻绳扛着矿镐往矿道里走。
他们互相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自打纪平安接手这里,矿上的机器就没停过,轰鸣声昼夜响彻山谷,连带着选矿场的碾子都转得发烫。
这样的工作强度如果放在之前,他们非要累死不可。
但现在他们都很开心。
一天工作八小时,三天一休息,每天吃饱喝足,还能和家里人住在一起。
而且干得好还能拿到“奖金积分”,用积分换些烟酒糖茶,只要他们想,基本什么都能换得到。
这要放在之前,这么好的生活他们哪里敢想?
但现在他们却过上了这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每天别提多有干劲了!
纪平安刚从仓库出来,指尖还沾着点防潮的草屑。
他站在高坡上望着矿场里穿梭的人影,点开军需商城界面。
【可用资产:法币.32元】
虽然这么点钱,只够买四辆虎式坦克,但能短短几天时间收集到这么多资产,已经超出他的预计。
五龙金矿的金含量还要比他想象的更丰富。
他手里还有一辆虎式,外加五辆谢尔曼,加在一起十辆坦克也够用了。
也要剩下些钱用来布置其他火力,购置弹药。
这么一想,纪平安又忍不住咧了咧嘴。
开采的速度还是不够啊,得尽快将其他金矿也都打下来才行。
“纪老弟!纪老弟!”
正想着,杨定坤脸上扬着笑向他跑过来。
他们也合作这么久了,平常总是司令司令的叫对方未免生分。
纪平安前天当先叫了杨定坤老哥,他也就顺势喊了他老弟。
别说,这么一喊两个人都觉得亲切不少。
杨定坤老远就扬着手,脸上的笑意快溢出来了。
纪平安迎上去,见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忍不住打趣:“老哥这是捡着金元宝了?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杨定坤哈哈笑着道:“我们就守着金矿呢,见到金元宝还值得这么开心?”
纪平安这下好奇了:“那怎么这么开心?”
杨定坤咧着嘴笑着解释:“这还要多亏了你给我们的R-105电台。用这些电台我们顺利同我们红新军的上级接上消息,并且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纪平安由衷地恭喜:“这可是好消息啊。”
抗联在东北被封锁的太厉害,这两年干脆就同红新军那边失去了联络。
偶尔能收到消息,也是从苏区那边转过来,有些指令基本都失去了时效性,只能接收一个大的方针。
其他全凭他们自己在苦苦硬撑。
现在能联系到上级,对抗联来说确实是件好消息。
“不过我高兴的不是联系上的这件事。”
杨定坤笑着点头继续道。
“上次你同我说除了坦克还能搞到飞机,我将这件事也同上级汇报了。今早刚回的电报,说给咱们派来个大人物!”
“大人物?” 纪平安疑惑地看着他。
“他叫沈穹飞,你听过他吗?”
纪平安摇了摇头。
“我和你说,这个人可了不得。”
杨定坤语气里满是钦佩道:“他留苏十年,在苏联茹科夫斯基学院学的飞机设计,还会开苏军的战斗机,会设计会开飞机是个全能型的人才。
“上级接到我的汇报后,就同意了他的归国申请。本来他回国肯定要去延安筹建航空学校的,现在上级直接将他派到我们这边,要在咱们这儿办航空训练班,亲自给我们当班主任。”
杨定坤越说越兴奋,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只要沈老师到了,那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也能开着飞机上天!到时候日军的空军还怎么嚣张!咱们全都给它打下来!”
纪平安很清楚制空权的重要性。
只是现实不适合也没有教官教导,才一直没将飞机搞出来。
不过现在有教官要来了,他却觉得还是有些不稳妥。
他眉头微蹙,沉声问:“老哥,沈老师能来东北确实是个大好事,可现在进东北可不容易,安全抵达……怕是不太容易。”
现在他们连安城还没占下来,其他地方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沈穹飞又没有“通行证”,想要潜伏进来怕是很艰难。
杨定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这是肯定的。”
他看了眼远处热火朝天的矿洞口,叹了口气。
“伪满的‘国境线’,到处都是日军的炮楼和特务。沈老师想要过来一路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收回目光看向纪平安,语气沉重。
“可是老弟,再难我们也要做。”
“红新军现在没有自己的空中部队,延安那边连教练机都凑不齐,更别说买战斗机了。”
说到这他语气又带上了兴奋和激动,看着纪平安的目光都是狂热。
“可咱们这儿不一样,你说能弄到飞机那就一定能弄到!只要沈老师一到,咱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让飞机飞起来!”
“那可是制空权啊!有了制空权,鬼子还怎么敢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他们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嚣张了!”
杨定坤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决绝:“所以我跟上级拍了胸脯,领了死命令。等沈老师抵达边境,我们就算拼死也要把沈老师安全接过来,不计代价。”
“拼死也要接过来”这七个字一出,便让纪平安心神猛震。
他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近半年了。
可即便现在,听到这些为了国家舍生忘死的英雄说出置生死度外的话,依旧会热血翻涌。
眼前的杨定坤,不是历史书上没有名字的 “抗联将领”。
他是会跟他抢一碗热汤、会在矿场里蹲在地上跟矿工唠家常、会因为接通上级电台而笑得像个孩子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面临家国大义时,却会将自己的生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因为他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看得极轻,随时做好了可以为国家牺牲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