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看向他们,递出一个安抚的眼神,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柔和,他微微颔首,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好了,小事而已,无需介怀。诸位请安心。” 他转向宋继献,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宗主,稍待片刻,想必他们便能从鼎中出来”
他话语微微一顿,似乎别有深意,“况且,后续...也应有别的消息传来也说不定呢。”
宋继献闻言,心头猛的一跳,秦政最后那句话,让他隐隐有极其不妙的预感,但面上依旧竭力维持着镇定,不动声色。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种种猜测,朝秦政郑重抱拳还礼“承陛下吉言,我等就再等一等。”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率先转身,带着一众脸色各异的大胜其它十几人,重新飞回那高耸的阁楼七层。
秦国众强者在李无夜的眼神示意下,也依次朝阁楼飞去。
秦政却是负手而立,目光重新投向那鼎所在的方位,显得高深莫测。片刻后,他才迈出一步,看似缓慢,却在虚空中留下淡淡的涟漪,身影如同瞬移般,也回到了顶层栏杆之畔。
自此两大阵营,包括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的寒国所有人,目光均落在高空,都在等待着那即将揭晓的答案。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三个时辰已过。
司戊鼎依然没有动静,但秦国那片山林间的战场,却硝烟渐散,灵气的激烈震荡也趋于平息。
寒国与大胜一方的九名强者,悉数被镇压,此刻一个个躺在地上,狼狈不堪。
先前那位叫嚣得最凶的七级阵师,瘫坐在地,鼻青脸肿,双目紧闭,气息萎靡,早没有了半分阵法宗师的威严。
赵惟泫手里捻着一个通体暗黑色的锥形物体,随意的蹲在地上,漫不经心掂量着,灵宝特有的冷光在他指间流转。
吕裳念站在他身侧,目光柔和如水,唇边噙着一抹浅笑。
在他们面前,寒国国主寒力申和大胜国主宋继扬,被灵绳牢牢缚住背靠着背,灰头土脸。
脸上均是青紫交错,神色间说不出的难看。
“想的挺好。”赵惟泫将那掂起的锥子握在手中,斜睨着寒力申,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拿这破玩意对付我..?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现在就宰了你...。”
寒力申闻言,顶着肿胀的脸颊,立即转头看向赵惟泫,努力扯出一个极其讨好的笑容,“赵爷爷,那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放我走行不,此事真是个误会。”
“哎呀,”赵惟泫见他如此做派,嗤笑一声,摇摇头,“这不要脸的劲确实跟你爹一脉相承啊...说说看,谁告诉你的这玩意能杀了我...”
“他啊。”寒力申嘿嘿一笑,下巴朝旁边的宋继扬一努,毫无心理负担的开口道“宋老鬼说,你受了重伤只有半个神魂。我们此次前来也仅是试探一番并无别的想法。”
“寒力申你放屁...明明是你找的本皇...!”宋继扬脸上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螃蟹,羞怒交加,破口大骂。
“你看赵爷爷”寒力申仿佛没听见那难听的咒骂,嘴角依旧维持着那抹谄笑,眼神愈发无辜“他急了,我自小虽没在这片土地长大,但也时常听父辈提起您老的威名,对于您的敬畏那是发自内心的。”
“寒力申我去你**!!!...”
宋继扬气得几欲吐血,恨不得立马将此人千刀万剐。
寒力申充耳不闻,嘴角的假笑纹丝不动。赵惟泫见状,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几分,只是那笑意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试探?看看我秦国如今实力几何?”
他说着,目光缓缓升起几种情绪,似有不忍,又带着审视“我们都是邻国相安无事不好么,干嘛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是是是!爷爷说的对...!”寒力申如连连点头,语速飞快,“我这次回去肯定要约束他们,绝不再犯!”
他赌咒发誓,姿态放得极低。
赵惟泫目光幽深。他心如明镜,寒力申的承诺如同草芥,风一吹就散,此人绝无可能就此罢手。
然而,念及其父辈旧情,更念及一旦斩杀两位国主,必将引来无尽血战,届时苍生涂炭,生灵遭劫...苦的依然还是百姓,那份杀心终究在千钧一发间冷却了。想到此处,他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我放过你等。”
“祖父,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秦驷克大步走到那位仍在闭目装死的七级阵师身边,左手毫不客气地扬起,“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老者脸上,打得他脑袋猛地一歪。“
老不死的!”秦驷克啐了一口,凶神恶煞的喝道,“将立策交出来!还敢来我大秦撒野?在你那什么衍气宗趴着不好?”
“哎哎,二哥”秦驷桥哈哈大笑着走上前,随手就将老者枯瘦手指上那枚暗藏玄机的空间戒指扒拉下来,看也不看就抛给了吕裳念。“你似乎比他还大一个辈分啊!”
那阵道宗师挨了这屈辱的一巴掌,猛的睁开肿胀的眼睛,浑浊的瞳孔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怒火和杀机,怨毒的剜向秦驷克,胸口剧烈起伏,大有不甘受辱,爆起反抗的姿态。
“看什么看?!”远处,又一个身影缓步而来,秦驷升一步迈出,指着那老阵师,丝毫不留情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不服?有种再来打过?!”
“算了。”赵惟泫挥了挥手,示意三兄弟退下。“杀了他们,消耗的也是南域的有生力量...”他目光转回寒力申和宋国主身上,思索良久,再次开口道“我只有一个条件。答应,即刻放你等离去。”
寒力申闻言,小眼睛猛地一亮,急不可耐地连声答应,点头如捣蒜“答应!赵爷爷您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旁边的宋继扬,却沉默了片刻,喉头滚动了几下,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语气带着认命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赵老祖,实力不减当年,本皇认栽...。”
“你倒是不笨,”赵惟泫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讥诮,“也对,毕竟也是当国主的人嘛,发信号吧....”
“撤阵啊...”
宋继扬无奈摇了摇头...。
闻言,赵惟泫站起身,朝吕裳念微微颔首。后者脸上笑意不减,也不见其如何动作,只是大手随意向旁一挥。霎时间,笼罩在众人周围的半透明阵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嗡”的一声裂开一道丈许宽的口子。
束缚一消,两道隐晦的气息波动立刻从寒力申和宋继扬身上传出。两枚玉简凭空闪现,悬于他们面前。二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难明,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指尖微动,开始向各自国内心腹传音。
传出的内容,自然只有极短的几个字“赵惟泫已陨”。
他们虽战败受辱,却也绝非蠢人,绝不会傻到给本国传回如此消息。至于秦国其他人,他们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需先保命。这点默契,两位老狐狸还是有的。
伴随着二人的消息裹挟着血腥气传出,蠢蠢欲动的暗流瞬间化为惊涛骇浪。
刀兵相撞的嘶鸣与临死的惨叫响彻王城角落,宣告着一场叛乱的爆发。然而,这场叛乱如同湿柴,火光尚未真正亮起,便熄灭了。
几位秦国供奉宛如早已潜伏的猎豹,在谋逆者甚至未能跨出府邸门槛时,便以雷霆之势破门而入,剑光如电,顷刻间将首脑钉死在当场。
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反,竟是未能掀起丝毫波澜便被直接镇压,快得让人来不及喘息。
帝都五百里外,有一座名为“西凉”的小城,这里弥漫着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意。数万被镇西王暗中调集的修士精锐,隐匿于城中的每一条陋巷,每一片阴影之下。他们屏息凝神,只等一道火光,一声号令。
城中心大厅内,灯火通明。
单雷苍端坐主位,华服之下是掩盖不住的野心与杀意。
他指间把玩着一枚乳白色玉简,其上流光微转。
忽然,玉简剧烈震动,一道信息涌入脑海。他猛的睁开眼,双目精光暴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成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压抑的狂喜。
“啪!”他凌空打了个响指,三十余道强横身影瞬间显现于厅堂之内。
这些人周身气息沉凝,最低者亦有真丹七,八重的修为!
更有十三名周身法力激荡,隐隐与天地勾连的化婴境强者!要知道整个大秦明面上也才二十几个化婴!
这便是镇西王府真正倚仗的核心力量,近三分之二的顶尖战力尽聚于此。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充斥着嗜血般的狂热。
单雷苍缓缓抬眸,扫视着这支能搅动一国风云的精锐,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其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赵惟泫已死!”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点燃!
“大事可为!”
他猛的站起身,声音带着强烈的蛊惑力,“只要寒,大胜二国能成功拖住道宗,为我们赢得喘息之机!剩下的,便是我等的舞台!徐国坤必然滞留帝都。擒下他,北地将成我囊中之物!届时,即便秦政不死,本王亦有足够的筹码与之分庭抗礼,若不能取其头颅,便将西境从大秦的版图上彻底撕裂出去!寒无申,你想利用本王,本王何尝不将你视为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