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未亮,顾默便已结束调息。
突破魂境后,他对睡眠的需求大幅减少,更多的时间被用于研究和适应新获得的力量。
掠影在晨曦微光中再次启程。
苟富贵抱着他的刀,在后座无精打采。
前进一段时间后,顾默开始着手一项至关重要的准备工作。
就是熟悉掌控手中两件邪器。
魂器与邪器,本质同源,皆是由邪祟核心或其规则领域凝结所化,蕴含着特定的规则力量。
但二者最关键的区别在于灵的状态与可控性。
魂器,其内的灵被驯化、与使用者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使用者催动魂力,便可安全、稳定地引导其规则之力,不会反噬自身。
而邪器则不同。
其内的灵保持着混乱、狂暴、甚至充满恶意的原始状态。
它就像一柄双刃剑,未伤人先伤己。
使用者固然可以强行注入魂力激发其威能,但邪器的规则力量是无差别作用的,稍有不慎,首先侵蚀的就是使用者自身。
更甚者,邪器内的灵会本能地抗拒、扭曲使用者的指令,甚至尝试反客为主。
顾默手中目两件邪器,自然是蚀灵盏和木头人。
威胁面前,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把握。
将这两件邪器成功驯化为得心应手的魂器,至关重要。
他首先取出蚀灵盏。
心念一动,一缕精纯的魂力自魂种晶体中分离,小心地探入蚀灵盏内部。
“嗡……!”
蚀灵盏猛地一颤,表面泛起一层灰蒙蒙的污光。
一股阴冷、贪婪、充满腐朽气息的意念顺着魂力反馈回来,试图反向侵蚀顾默的心神。
同时,周遭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一些游离的、负面的能量开始自发地向盏口汇聚。
“哼。”顾默冷哼一声,魂种晶体加速旋转,更为磅礴、凝练的魂力涌入蚀灵盏。
蚀灵盏只是一件低级邪器,顾默无虚慢慢驯化,凭借自身的魂力底蕴,都可以强行压制里面的灵!
他的魂力如同炽热的烙铁,而蚀灵盏内的阴冷意念则像是顽固的污垢。
两者在盏内空间激烈交锋,发出只有顾默能感知到,那污光剧烈闪烁,时而大盛,时而黯淡。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在顾默魂力持续冲击下,蚀灵盏内的反抗意念,迅速消融、瓦解。
那层灰蒙蒙的污光渐渐内敛,最终稳定下来,化作盏底一层深邃的暗色。
盏身传递出的波动,也从之前的阴冷贪婪,变得温顺。
顾默感觉到,自己与蚀灵盏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初步的联系。
虽然远未到心意相通的程度,但至少,他注入魂力后,可以更为顺畅引导其吸收气阴范围与目标。
他心念微动,蚀灵盏悬浮而起,盏口对准路旁一片死气的枯萎林地。
一丝魂力注入,盏口产生微弱的吸力,那片区域的死气受到无形牵引,丝丝缕缕地投入盏中,盏底的暗色似乎又浓郁了一丝。
“嗯,初步压制完成,接下来需要反复使用与魂力温养,逐步磨灭其残存本能,并打上我的灵魂印记,方可称为魂器。”
顾默心中评估着,将蚀灵盏收回。
这番动静,自然瞒不过后座的苟富贵。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欠!顾默,你刚才鼓捣啥呢?那破东西怎么还会吸凉气?怪瘆人的。”
顾默一边驾驶掠影避开一处突然塌陷的地面回答道:“蚀灵盏,一件邪器,刚完成初步压制。”
“邪器?”苟富贵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抱着他的直刀又往后缩了缩,一脸嫌弃。
“你碰那玩意儿干嘛?邪门歪道的!哪有本尊上这堂堂正正的天命神刀好用!”
他炫耀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刀鞘。
“看见没,我这刀,那是主动认主,灵性十足,跟本尊上心意相通!用起来那叫一个顺畅!”
“邪器?那都是没人要的破烂,里面的灵又疯又傻,用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你小子可别玩火自焚!”
顾默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力量无分正邪,关键在于掌控。”
“你的刀,最初或许也是一件邪器,只是机缘巧合,其灵与你较为契合,或在漫长岁月中自行净化了部分戾气。”
顾默这次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给苟富贵进行最基础的科普。
“所谓魂器,本质便是将邪器内混乱的灵驯服、净化或重构,使其规则为我所用,这个过程,如同驯服野兽,需要更强的力量、更精妙的技巧,以及足够的耐心。”
苟富贵听得似懂非懂,但驯服野兽这个比喻他大概明白了,他撇撇嘴。
“说得轻巧,驯服野兽还得看驯兽师的本事呢!就那些邪器里的疯狗灵,是那么好驯的?”
“搞不好就被咬一口,反正本尊上有这把天命刀就够了,才不费那劲!”
顾默不再与他争辩。
理念不同,多说无益。
他把蚀灵盏收起来,转而取出了木头人。
木头人一出现,掠影周围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一种无形的规则压力弥漫开来。
连苟富贵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这玩意儿看起来更邪性啊!顾默,你从哪个坟头刨出来的?”
顾默没有理会,如法炮制,将魂力探入木头人体内。
“桀…!”
一声尖锐、充满恶意的精神尖啸,直接在顾默的识海中炸响!
比起蚀灵盏那单纯的阴冷贪婪,这木头人内的灵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了诅咒与束缚的欲望!
顾默的魂力仿佛闯入了一个由无数丝线构成的迷宫,这些丝线带着强烈的木化规则,试图将他的魂力也一同凝固、转化!
同时,那暗红色的丝线在木头人表面蠕动起来,仿佛活物,散发出不祥的光芒。
顾默面色不变,魂种晶体光芒大放,稳固着自身识海。
他的魂力不再像对待蚀灵盏那样强行冲击。
而是变得如同精密的手术刀,开始分析、拆解那些构成木化规则的魂力丝线结构。
他需要理解它的运作原理,找到其核心节点,才能更有效进行压制和驯化。
这是一个远比压制蚀灵盏更复杂、更危险的过程。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中,顾默只要遇到相对安全的休整时间,顾默便会取出木头人进行驯化练习。
驯化木头人,他的进展则缓慢许多。
但每一次练习,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件邪器的掌控力在提升。
魂力与邪器规则的磨合越来越顺畅,反噬的风险逐步降低。
木头人那邪异的笑容,在顾默魂力的持续冲刷下,似乎也淡化了一丝。
苟富贵从一开始的嫌弃和看热闹,到后来也有些咋舌。
他看着顾默每天雷打不动地玩火,而且看起来还真的越来越熟练,忍不住嘀咕。
“这小子…!真是个怪胎!那破碗现在吸起阴气来都快成本能反应了。”
“那木头人也是,前几天看着还瘆得慌,现在感觉,嗯!好像没那么想揍它了?”
苟富贵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也不得不佩服顾默这种,近乎偏执的钻研精神和强大的掌控力。
对比自己全靠天命神刀自带灵性配合。
顾默这种硬生生要把邪器磨成魂器的路子,显得格外硬核。
数日之后,当掠影终于驶出这片丘陵地带,前方传来水汽规则波动时,顾默手中那两件邪器的气息,已然与最初截然不同。
蚀灵盏悬浮在他掌心,幽光流转,如臂使指。
木头人安静地躺在他行囊的特定隔层内,虽然依旧透着规则的危险性,但那份混乱与恶意已被压制到最低点。
只待一个契机,便能彻底完成从邪器到魂器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