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身形在广袤的东黎大陆上空连续闪烁,每一次闪现都跨越万里山河,速度快到极致,在原地留下道道几不可察的空间涟漪。混沌旋涡提供的磅礴力量,让他几乎摆脱了此界常规的空间束缚,行进方式已近乎短距的空间跳跃。
然而,身后那如影随形的“秩序”威压,并未因他的急速与“存在模糊”而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着这片空域。世界脉络图上,代表“秩序”侵蚀的纯白裂痕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试图污染整个画面。
林凡心知,单纯的逃跑并非长久之计。“秩序”阵营对“万相归一”的忌惮远超想象,不将他这个“异常变量”彻底清除或控制,绝不会罢休。必须尽快抵达源海,那里混乱与秩序交织的独特规则环境,或许能成为他暂时的庇护所,也是揭开最终谜题的关键。
他依照定源珠愈发清晰的指引,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方向直指西北。
数日之后,周遭的景象开始发生显着的变化。
蔚蓝的天空逐渐被一种奇异的灰蒙蒙色调所取代,并非阴云,而像是光线本身变得疲软、稀薄。大地上的植被越发稀疏,最终彻底消失,裸露出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某种特殊力量侵蚀后的苍白与破碎感。空气中的能量变得极其稀薄且混乱,寻常修士至此,恐怕连维持御空都难以做到。
一种无形的、仿佛来自世界边缘的“虚无”感,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定源珠在他怀中变得灼热,内部的“航路图”光芒大盛,明确标示出,源海边缘,近了!
林凡降低高度,落在一片苍白、布满裂隙的荒原之上。脚下的大地传来一种不真实的脆弱感,仿佛随时会崩塌。他极目远眺,在视线的尽头,天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切开——界限之外,是熟悉的(尽管已扭曲)世界规则;界限之内,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色彩不断变幻、仿佛由无数种规则本源胡乱搅拌在一起的混沌光晕!
那就是源海!仅仅是远远望见,林凡就感到自身的混沌旋涡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悸动!那其中蕴含的磅礴、原始与混乱,让他灵魂颤栗,却又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吸引。
但就在他准备迈步踏入那片混沌光晕之时——
“止步。”
一个平静、淡漠,仿佛不蕴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他前方响起。
林凡瞳孔微缩,循声望去。
只见在那世界与源海的模糊界限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灰色长袍、面容普通到放入人海瞬间便会遗忘的中年人。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也没有迫人的气势,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苍白破碎的环境融为一体。
但林凡的直觉却在疯狂预警!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给他带来的危险感,甚至超过了之前那三具“裁决者”!这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质和规则层面的压迫!
“阁下是?”林凡停下脚步,体内混沌旋涡缓缓加速,警惕提升到顶点。
“守门人。”灰袍中年人淡淡开口,目光平静地落在林凡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接看到他丹田处的混沌旋涡,“此地,禁止通行。”
守门人?林凡心中一动。源海边缘,竟然有守门人?是此界天然形成的规则造物?还是……某个存在设立的关卡?
“为何禁止?”林凡问道,同时感知力全力展开,试图探查这“守门人”的底细。然而,他的感知如同泥牛入海,对方的存在仿佛一个信息的“黑洞”,无法探测,无法理解。
“规则如此。”守门人的回答依旧简洁冰冷,“源海,非汝等所能涉足。退回,可保无恙。”
林凡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这守门人并非虚张声势。其存在本身,似乎就与这片边缘之地的规则紧密相连,想要强行突破,恐怕难如登天。
难道要止步于此?
不!集齐四块碎片,跨越万里而来,岂能在此功亏一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言语无用,那便只能……
似乎察觉到了林凡的战意,那守门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法则的剧烈波动。他只是对着林凡,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拂。
轰——!!!
林凡只觉得周遭的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凝固了!不是空间的冻结,而是所有规则的运行,在他身周百米范围内,被强行中止了!
风停了,光线不再传播,声音消失,甚至连他体内能量的流动、思维的运转,都变得极其迟缓、艰涩!他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琥珀之中!
这是……规则静默?!一言之下,令规则失效!
林凡心中骇然!这守门人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认知的范畴!
他疯狂催动混沌旋涡,试图冲破这规则的枷锁。混沌之力剧烈沸腾,与那无形的静默领域激烈对抗,发出无声的轰鸣。他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破碎,但又在那静默的力量下迅速被“抚平”。
僵持!可怕的僵持!
守门人那平淡的目光中,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似乎没想到林凡能在他的一拂之下依旧保持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凡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新获得的能力——信息奇点!
既然规则被静默,那么,能否在极小的范围内,创造一个规则的“真空”或者说“混乱点”,来打破这僵局?
没有时间犹豫!
他集中所有意念,锁定自身前方一米处的某个“点”,疯狂催动混沌旋涡与“信息奇点”的能力!
“给我……开!”
嗡!
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绝对混乱与不确定性的黑点,突兀地出现在那静止的规则场中!这个黑洞内部,仿佛没有任何规则存在,又仿佛蕴含着所有规则的可能性!
信息奇点——创造规则真空!
这黑点出现的瞬间,那完美的规则静默场,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出现了一个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漏洞!
就是现在!
林凡长啸一声,将全部力量灌注双腿,结合《万相源流篇》的至高奥义,身形如同挣脱了蛛网的飞鸟,猛地从那规则静默的漏洞中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目标直指前方那片混沌光晕——源海!
守门人似乎没料到林凡竟能破开他的“规则禁默”,那平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再次抬手,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沉的静默之力开始凝聚。
但,已经晚了!
林凡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归海的游鱼,一头扎进了那片色彩斑斓、规则混乱的混沌光晕之中,瞬间被吞没了身影!
在他消失的下一秒,守门人那凝聚的静默之力轰然落下,却只将那片区域化为了更加彻底的绝对静止领域,未能触及林凡分毫。
守门人站在原地,望着林凡消失的方向,那普通的面容上,眉头微微蹙起,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凝重:
“混沌源心……信息奇点……这个变数……”
他沉默了片刻,身影缓缓变淡,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源海的边缘。
而此刻,踏入源海的林凡,还来不及庆幸脱身,便瞬间被更加汹涌、更加原始的混乱规则所吞没。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