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安踏出客栈大门,背后又是一阵夹杂着尘土与魔气的腥风。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血岩老祖的吼声重如雷霆,四周楼宇倾塌,街道龟裂,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小镇此刻更是宛如废墟。
“老畜生!小畜生,可劲造吧,气死你们!”
他神情淡然,头也不回。
“哎哟喂……这是咋啦?!”
一道清脆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一道粉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废墟边缘,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一双圆溜溜的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惨状。
正是狐兔兔。
“怎么……这是地震了?还是说……你又把哪家元婴修士揍了?”
狐兔兔蹦到许靖安身边,歪着脑袋,粉嫩的爪子戳了戳一块断裂的房梁,嫌弃地嗅了嗅,“唔……”
许靖安失笑,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语气轻松:“哪来什么地震,不过就是跟几位老朋友谈了笔生意,谈崩了而已。”
“谈崩了?”
狐兔兔耳朵一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明显不信。
“你每次说谈崩了,现场就跟被九重天劫轰过似的,这次还带拆街的?”
它围着许靖安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嘴里还不停嘟囔:“你不会又把哪家元婴老怪给得罪狠了吧?这次是谁啊?血岩老祖?还是那个……呃,那位穿紫袍的?”
许靖安挑眉:“你倒是门儿清,连那位都认出来了?”
狐兔兔骄傲地翘起尾巴:“我可是你灵宠!你的事我能不清楚?那位红袍的,气息阴森森的,又透着股子邪魅狂狷的味道,不是血星辰还能是谁?再加上血岩老祖那老狐狸也在,我就知道没好事!”
她忽然顿住,狐疑地盯着许靖安:“等等,你该不会真跟他们合伙吧?”
许靖安点头,坦然道:“没错,三日后,东海黑齿国,潮汐最弱时,下渊。”
“下渊?!”
狐兔兔瞬间炸毛,尾巴高高竖起,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消息,“你疯啦?!那地方是能随便下的?禁制重重,连元婴后期修士进去都九死一生,你……你还要去?!”
它急得原地转了个圈,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修炼到元婴,还没来得及享受清福呢!”
许靖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将狐兔兔从地上捞起来,轻轻捏了捏它的脸:“瞧你那点出息,死道友不死贫道,不知道吗?”
“可那地方真的超级危险!”狐兔兔鼓着腮帮子,“血岩老祖和那个小畜生,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跟他们合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许靖安神色微敛,御剑腾空,飞出百里后,他回头望向远处那片被魔气浸染的残云,淡淡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打算坑他们一把呢。”
“建木树枝。”他眸光微闪,凑到狐兔兔耳边,“只要拿到它,我就能突破目前的瓶颈,甚至……有可能窥见那一步。”
狐兔兔怔住了。
它看着许靖安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本炸起的尾巴也慢慢垂了下来。
它轻声叹了口气,蹭了蹭许靖安的手掌,声音软了几分:“你呀……总是这样,明明可以安稳一点,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钻。”
“可我也知道,就算我拦你,你也不会听。”
许靖安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首先,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唉?什么事情?”
狐兔兔饶有兴致的问道。
“去了便知。”
许靖安御剑向北而行,风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待掠过太古天门的裂隙,幽都的轮廓已在云层下若隐若现。
“那个地方是……往北走到头……”
许靖安稍微修正了一下方向,便径直往上空飞升上去。
“这里是….”
狐兔兔跟随许靖安穿过云海,忽的见一座浩渺宫殿浮现在眼前。
“娲皇宫。”
他轻轻落在门户前的台阶上,燕狂徒的身影立在阶前,这位化神修士虽闭关于此,却似早已感知来者,眉峰微挑:“小木桶,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许靖安收了剑诀,抱拳一笑:“前辈,抱歉又来打扰您静修。”
“哈哈哈,想必是为了那建木之殇吧。”
燕狂徒抚须大笑,袖袍一挥卷起他入了殿。
“此处灵气虽比不得小雷音天,也算是九州天独一份的存在,老夫这几日,神魂稳固,气海顺畅,似乎是年轻了几许。”
许靖安见殿内檀香氤氲,原本空旷的大殿,此刻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玉案,上面摊着半卷泛黄的绢帛,正是那气海吞元诀孤本。
“前辈修为高深莫测,此处正是绝佳闭关之地。”
许靖安拱手作揖,深深一礼。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燕狂徒指尖划过绢帛,轻轻一勾手指,那心法便没入他的眉心。
“外头的修士总把建木之影当宝贝,以为那团纠缠的黑雾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殊不知真正的建木之殇,是当年天罚劈下时,建木本体坠入海渊的核心。外墟不过是个幌子,内墟才是真正的葬神之地。”
“建木分内外墟……果然如我所料,否则那地图残片何用?”
许靖安微微颔首道。
“哼哼哼……那些个自以为是的蠢驴,错就错在不信邪。”
燕狂徒突然掐诀,殿外乌云翻涌,一道赤芒破云而入,竟是截焦黑的木枝。
“这是三百八十年前我从海渊捞回来的建木残枝,当时老夫的一位挚友硬要凑上去闻,结果……”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惜。
“七窍流血,三日便去了。”
许靖安瞳孔微缩,伸手触碰木枝,指尖刚碰到表面便被灼得缩回:“好霸道的生机!”
“建木本就是天地初开时的神物,断枝尚能腐蚀修士灵脉,更别说内墟里的本体了。”燕狂徒拂袖收走残枝,“所以我说,没有地图,莫说进内墟,连海渊的禁制都破不开。当年正道那些老东西,仗着人多势众硬闯,结果被禁制反噬,一个个做了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