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光网的丝线上还凝着晨露,折射出七彩的光。藤生背着竹篓,沿着光丝指引的方向往沙漠深处走,篓里装着寒原果藤新结的光果——按照感通石的指引,这些果子榨出的汁能缓解沙漠绿洲的旱情。
路过一处沙丘时,他看见几个孩童正踮着脚,用树枝把光丝上的露水引到储水罐里。他们的额头上渗着汗,却笑得格外灿烂。“藤生哥,这些露水够咱们村喝两天啦!”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陶罐喊,罐口还沾着光丝的亮粉。
藤生笑着点头,将篓里的光果分给他们:“这些果子泡在水里,能长出新的储水藤哦。”孩子们立刻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捧着果子,像捧着稀世珍宝。他们知道,这些果子来自千里之外的寒原,是那里的人特意为沙漠准备的礼物。
与此同时,寒原的猎户正背着捆好的藻毯往雪屋里走。藻毯是海岛的净化藤根织成的,铺在地上暖乎乎的,连最凛冽的寒风都穿不透。“这毯子里有海的味道呢。”猎户的小儿子趴在毯上,鼻尖蹭着柔软的藻丝,“爹,咱们什么时候把晒干的兽皮送给海岛的人呀?”
“等雪化了就送。”猎户摸着儿子的头,眼里满是暖意,“他们用藻毯换咱们的兽皮,咱们用兽皮换沙漠的固沙草籽,沙漠又用储水藤的水换寒原的光果……这光网啊,把咱们串成了一家人。”
海岛上,渔人正将一筐筐肥美的鱼装进特制的藤篮里。藤篮是用沙漠的固沙草编的,浸过水也不会坏。“这些鱼得快点送出去,”渔人对着帮手喊,“寒原的朋友等着用它们熬汤呢,光果榨的汁虽好,可哪有鱼汤暖身子。”
帮手们笑着应和,手脚麻利地将藤篮挂上光丝牵引的滑轮。滑轮顺着光丝飞速滑行,篮沿的水珠滴落在光丝上,立刻被折射成细碎的光,像在为这趟旅程撒上祝福的星子。
感通石旁,老族长正给一群外来的旅人讲解光网的故事。“你们看这光丝,”他指着一根从石缝里钻出来的光丝,“它从沙漠来,带着储水藤的润;到寒原去,裹着光果的甜;再往海岛飘,沾着藻毯的柔;最后回沙漠,携着鱼的鲜。一圈下来,这光丝上就裹满了天地的好。”
旅人中有个面色愁苦的青年,听完后若有所思,从行囊里掏出块干裂的饼,轻轻放在感通石上:“我家乡闹了蝗灾,能……能求点帮助吗?”
话音刚落,感通石上的纹路突然亮起,一条新的光丝从石中钻出,缠上青年的手腕。光丝里映出片绿油油的田野,几个农人正往地里撒种子。“顺着光丝走,”老族长拍了拍他的肩,“那里的人刚收了新粮,他们会帮你的。”
青年眼眶一热,对着光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跟着光丝走去。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光丝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像条温柔的尾巴。
胡商的“天酿”酒坛在光网下排成了长队,每个坛口都系着块小木牌,写着“沙漠赠”“寒原谢”“海岛敬”……坛里的酒越酿越醇,开坛时飘出的酒香能顺着光丝绕地球一圈,让每个闻到的人都忍不住咂咂嘴,想起某个远方的朋友。
乐师们又在天弦台奏起了《天网谣》,这次加入了新的乐器——沙漠的陶笛、寒原的骨哨、海岛的螺号,还有孩子们用光果壳做的小铃铛。乐曲声里,光网的光丝轻轻震颤,无数光瓣从丝上飘落,有的落在农人汗湿的脊梁上,有的落在孩童冻红的脸颊上,有的落在渔人结满老茧的手上,像在说“辛苦了,歇歇吧”。
藤生站在光网下,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老族长说的“天网非网,是千万只手”是什么意思。这光网从不是冰冷的束缚,而是无数双互相帮扶的手:沙漠的手托着寒原的手,寒原的手牵着海岛的手,海岛的手挽着沙漠的手,环环相扣,连成一个暖暖的圆。
夕阳西下,光网被染成了金红色。孩童们在光网下追逐嬉闹,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光丝的延伸。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那是收到礼物的人在道谢,是送出礼物的人在回应,是千万颗心在光网的串联下,跳着同样欢快的节拍。
光网的丝还在生长,往更遥远的地方蔓延。或许明天,它会抵达一片新的土地,那里的人也会伸出手,握住这根带着暖意的光丝,然后,把自己的善意也织进去。
毕竟,这光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夕阳的金红尚未褪尽,光网的丝突然泛起层柔光,像被谁撒了把萤火虫。沙漠的孩童捧着光果往绿洲跑,脚边的固沙草突然顺着光丝往远处爬,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地,竟长出细小的光藤,藤尖缠着颗颗光粒,像串流动的星。
“是光网在跟着咱们长呢!”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光藤,藤立刻往她掌心钻,在她手心里开出朵米粒大的花,花瓣上写着“谢”——这是光网在替绿洲的草木道谢。
寒原的雪屋前,猎户正把藻毯铺在新搭的藤架下。藻毯接触光丝的瞬间,突然渗出些带着海味的水,滴在雪地上,竟冒出片小小的绿芽,芽叶上印着海岛渔人的笑脸。“这是海岛的朋友在说‘好用’呢。”猎户的小儿子趴在芽旁,看着笑脸慢慢融进叶肉里,像给芽儿添了颗会笑的芯。
海岛的渔人收网时,发现光丝牵引的藤篮里,除了换回的兽皮,还多了个小小的藤编盒。打开来,里面装着沙漠的沙粒与寒原的雪晶,沙粒在盒里滚出“谢”字,雪晶融化成“暖”字,最后混在一起,凝成颗带着光的珠,像把两地的心意都封在了里面。
“这光网啊,连谢礼都带着巧思。”渔人把珠串在渔网的绳上,网入水时,珠光在水里荡开,引来群彩色的鱼,围着网转了三圈才游走,像在替光网道谢。
感通石旁,老族长看着青年留下的干饼慢慢变软,饼屑落进石缝,竟长出株带着蝗灾地气息的藤苗。“这是在托咱们记着呢。”他让孩子们往苗上浇润生泉,“光网的好,从不是只护着丰饶的地,更要往贫瘠的处伸。”
话音刚落,光网突然垂下无数光丝,缠着藤苗往远方的蝗灾地蔓延。没过多久,那里传来消息:光丝所过之处,蝗虫不再啃苗,反而衔着光粒往光网里钻,像在赎罪;光藤扎下的地方,枯苗竟抽出新芽,芽尖顶着沙漠的沙、寒原的雪、海岛的盐,带着千川的暖。
胡商的“天酿”酒坛旁,新添了个“续缘坛”,坛里装着蝗灾地的新谷、沙漠的储水藤露、寒原的果藤蜜、海岛的净化藤浆。他对着坛许愿:“让这酒,续上所有断了的缘。”坛口立刻飘出缕光,缠着光网的丝往蝗灾地飞,所过之处,新谷的香混着酒香,让那里的人脸上都有了笑。
传信的天地笺在光网下能“递暖”了。蝗灾地的人在笺上画枯苗重生的景,笺纸飘到千川,藤窝的合水藤突然往笺上滴水,润出片新绿;千川的人在笺上写《续缘谣》,笺光落到寒原,果藤往笺上落果,让字都带着甜;寒原的人在笺上描兽皮御寒的图,笺影映在海岛,净化藤往笺上送藻,让画都浸着润。
乐师们的《天网谣》添了“续缘调”,藤光琴的弦上缠着蝗灾地的新谷穗,弹奏时,光网的丝会泛起金黄的浪,把谷香往天地飘。沙漠的驼队跟着浪头走,寒原的雪屋跟着浪头暖,海岛的渔船跟着浪头丰,蝗灾地的田跟着浪头绿,像天地在合唱一首“新生的歌”。
夜里,光网的光丝上挂满了“续缘结”,是各地的人用本地的藤丝编的:沙漠的储水藤结、寒原的果藤结、海岛的净化藤结、蝗灾地的新谷藤结,每个结里都裹着颗光粒,映着编结人的笑脸。藤生躺在微善碑旁,看着结与结在光网里互相勾连,像无数双手在夜里悄悄握在了一起。
他忽然明白,这光网承续的从不是过去的善,是让善永远“正在进行”。是光藤跟着孩童的脚步生长,是谢礼里藏着的巧思,是续缘坛里酿着的新生,让每个地方的暖都能流向需要的处,让每个断裂的缘都能被重新接起,让天网之下,永远有新的光在亮,新的手在牵,新的希望在生长。
而那些往光网里添的续缘结、在网间飘的续缘调、顺着光丝赶的新生藤,正往所有需要的地方去。它们会让感通石永远记着嘱托,让续缘坛永远酿着希望,让这“承绪绵延”的光网,像天地的脉搏那样,永远跳动,永远新鲜,直到每个生灵都知道:光网的故事不会完,因为我们的善,永远在继续。
晨光里,光网的续缘结同时亮起,结里的光粒化作漫天光雨,落在天地的每个角落。落在沙漠,储水藤开出了带谷纹的花;落在寒原,果藤结出了含藻香的果;落在海岛,净化藤冒出了裹雪晶的芽;落在蝗灾地,新谷长出了缠沙粒的穗。
光雨里,有个新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像无数人在同时说:“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