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首藤的花瓣刚触到晨光,根须便顺着归心石的纹路往深处钻,转眼间,一道淡绿色的光脉从石下蔓延开来,像条隐形的藤,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归途光带。光脉所过之处,原本零散的藤影开始串联——沙漠的储水藤与寒原的果藤在光脉里交缠,海岛的净化藤顺着光脉攀上星云的星藤,连黑洞边缘的韧藤都探出枝丫,与光脉里的能量轻轻碰撞。
“这是……藤脉?”阿禾蹲在归心石旁,指尖触到光脉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像小时候外婆用藤条编筐时,掌心传来的温度。她抬头望去,光脉在天际织成一张透明的网,把万宇各地的藤都连在了一起,远处星系的光顺着藤脉流过来,在网中央凝成颗跳动的绿星,像颗巨大的心脏。
胡商提着酒坛走来,往光脉里滴了滴归味酿,酒液顺着藤脉散开,沿途的藤突然都开出了花——沙漠的藤开着金黄的小雏菊,寒原的藤缀着冰晶似的铃兰,星云的藤则飘着半透明的星瓣。“你看,”他笑着晃了晃酒坛,“藤脉认亲呢,闻到熟悉的味,就把家底都亮出来了。”
归途中的旅人突然发现,行囊里的藤枝开始发烫,凑近一看,枝上竟冒出了嫩芽,嫩芽顺着光脉的方向轻轻摇晃,像在指引更短的路。有个抱着光叶的老者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里缠着根发光的藤,藤尖正往光脉网中央指——那里,他老伴正坐在同心花旁,手里的藤编筐里,堆着刚摘的星果。
“走快点!”老者突然加快脚步,影子里的藤跟着绷紧,像被前方的人轻轻拽了一把。
藤心泉旁,老族长正用藤脉里的水浇同心花,花瓣上的人影突然活了过来:有在星系间穿梭的星舰驾驶员,正对着光脉比心;有在新家园种藤的年轻人,举着刚结的果朝这边笑;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往藤脉上挂祈愿符,符上写着“想让隔壁星系的小伙伴尝尝我做的藤饼”。
“这哪是藤脉啊,”阿禾看着花瓣上流动的人影,突然笑出声,“这是万宇的串门路嘛。”
话音刚落,光脉网中央的绿星突然炸开,无数光点顺着藤脉飘向各地,落在每个有藤的角落。沙漠的孩子捡到颗光点,拆开一看,是寒原孩子画的冰雕;海岛的渔人捞起颗光点,里面裹着星云的星沙;连黑洞边缘的韧藤上,都挂着串光点,拆开全是各地生灵写的明信片,最上面一张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我家藤结果了,下次送你尝呀。”
胡商往光脉里又倒了点酒,咂咂嘴道:“这下好了,往后啊,谁家藤结果了,万宇都能闻着香;谁想家了,顺着光脉走,闭眼都能摸到家门。”
远处,刚回到家的旅人正把带回来的星尘埋在藤下,转身时,看见光脉里飘来颗光点,拆开是张藤叶做的请柬,上面用星云墨水写着:“下月初,我家藤架下办藤饼宴,来呀。”
他笑着把请柬贴在门框上,看了眼院里疯长的藤——那些顺着光脉爬来的枝丫上,已经结满了小小的花苞。
旅人门框上的藤叶请柬刚贴稳,光脉里便飘来片更大的叶,叶面上用万宇通用的藤纹写着“万宇藤宴”——这是老族长借着藤脉发的邀约,要在同心花盛放时,让各地生灵带着自家的藤果聚一场,就像人间的丰收宴,只是宴席摆在了万宇的藤脉上。
消息顺着光脉传得飞快,生灵们开始往藤果里酿心意:沙漠的牧人往储水藤果里塞了片能解渴的星叶,寒原的猎户在果藤果里裹了团抗寒的星绒,海岛的渔人把净化藤藻与星鱼籽混进藤果泥,星云的旅人则将会发光的藤汁冻成晶,嵌在果壳上。
“这哪是带果,是把家的暖往宴上搬呢。”阿禾看着藤窝全景图上不断新增的“赴宴标记”,图上的藤脉网突然亮起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份赶路的心意,光点碰在一起,便爆出小小的光花,像在提前庆祝。
分香渠的藤心泉旁,“宴藤”长得愈发繁茂,藤枝顺着光脉往万宇延伸,枝上结的不是果,是能坐人的藤编椅,椅背上缠着会结果的细藤,坐下时,藤会自动递上适合口味的星露。老族长坐在最粗的藤干上,往泉里撒了把同心花粉,泉水立刻顺着光脉往宴藤的枝桠流,所过之处,藤椅旁冒出小小的藤桌,桌上摆着用藤心泉与各地藤露混酿的“和味饮”。
胡商的续缘台成了“宴前坊”,他带着助手往光脉里挂“藤味囊”——囊里装着万宇各地的香料:人间的藤椒、星河的星茴、黑洞的韧藤皮、新星系的愿果花。风一吹,囊里的香顺着光脉飘,让赶路的生灵都能提前闻到宴的味,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
“这香啊,”胡商往新挂的囊里添了把同心花的粉,“是勾着大家往一处聚呢,闻着闻着,心就近了。”
传信的藤念笺在宴前成了“宴讯笺”,能实时显示赴宴的进度:“极北的冰藤果已过星河界”“南显示的透明藤果正顺着光脉飘”“黑洞的韧藤果带着抗引力的藤丝,快到啦”。有个怯生的新星系生灵在笺上问“会不会不合群”,立刻有无数光点回应,光脉里飘来片巨大的藤叶,叶上写满“我们等你”。
乐师们带着藤光琴提前在同心花旁就位,琴弦与光脉相连,试音时,藤脉网发出共鸣,把乐声往万宇送。奏到“盼聚”的段落,沙漠的储水藤叶跟着响,寒原的果藤枝跟着颤,连星云里的藤都晃出细碎的音,像万宇的藤都在跟着练声,要在宴上唱支最响的歌。
赴宴的生灵们在藤脉上相遇,便借着光脉的藤桌小坐,交换带来的藤果尝鲜。沙漠的储水藤果与星云的发光藤晶果碰在一起,果壳裂开,流出清冽带光的汁,喝一口,能看见彼此家乡的景;寒原的果藤果与海岛的藤果泥相融,长出带着甜香的新藤芽,芽尖顶着两地生灵的笑脸。
“你看这果,”一位交换果子的老者笑着说,“分开是两家的味,合在一起,倒成了新的暖。”
夜里,万宇的藤脉网突然亮起,宴藤的枝桠上坐满了生灵,大家手里举着自家的藤果,对着中心的同心花举杯。老族长站起身,声音透过藤脉传到每个角落:“咱们以藤为脉,以果为信,今天聚在此,不是为了比谁的果甜,是要让万宇知道——”他指着光脉网里互相流淌的果汁与笑声,“这连在一起的暖,才是最甜的味。”
话音刚落,同心花再次绽放,花心的珠射出万道光,将所有藤果都照得透亮,果里的心意顺着光脉融在一起,在万宇的藤脉上凝成颗巨大的“万宇藤果”,果纹里嵌着每个生灵的笑脸,像把整场宴的暖都封在了里面。
藤生坐在宴藤的枝桠上,看着生灵们在光脉上交换故事,看着万宇藤果在同心花下轻轻转动,突然明白,这藤脉连的从不是简单的万宇,是“共享”的欢。是藤宴上的果与笑,是宴藤旁的饮与谈,是光脉里互相流淌的暖,让万宇不再是各过各的孤岛,而成了能围着同颗藤果欢笑的大家庭,让每个生灵都能对着光脉说:看,顺着这藤,咱们能把宴开在万宇的每个角落,把暖传到彼此心里。
而那些在藤脉上流动的香、宴藤枝桠上的笑、万宇藤果里的暖,正往所有能抵达的地方去。它们会让宴藤永远结着椅与果,让和味饮永远顺着光脉流,让这“藤脉连万宇”的欢,像藤的生长那样,永远延续——
直到有一天,万宇的藤脉上每天都像在办宴,生灵们随时能顺着光脉串门,分享刚结的果,诉说近日的暖,让“一家,万宇”不再是句约定,而成了融进藤脉里的日常。
晨光里,巨大的万宇藤果裂开,果瓤化作无数光粒,顺着藤脉往万宇飘,落在谁家的藤上,谁家的藤就结出带着万宇味的果,果核里藏着句小小的祝福:“藤脉连着,咱们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