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下午，在充当了将近两小时的“专属摄影师”后，林小凡感觉自己的老腰都快断了。他瘫在电脑椅上，看着手机相册里那上百张照片，感觉自己完成了某项浩大工程。
星野雨则依旧精力充沛，她已经换回了那件粉色猫爪居家服，正抱着林小凡的手机，眼睛亮晶晶地一张张翻看刚拍好的照片，嘴里不时发出“かわいい！”（好可爱！）或者“これ、いいね！”（这张不错！）的惊叹。
“小凡、すごく上手になったよ！（小凡，变得非常厉害了呢！）”她翻到后面几十张照片时，忍不住抬头夸赞，语气里是真心实意的惊喜。最后那些照片，无论是构图、光线还是捕捉到的瞬间，都比最开始那几张“灾难片”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小凡心里那点小得意又被勾了起来，表面上却还故作淡定：“咳，还行吧，主要是模特……嗯，还行。” 他差点顺口说出“主要是模特好看”，话到嘴边觉得太羞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但星野雨似乎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脸颊微微泛红，抿嘴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看照片，心情明显更好了。
她精心挑选了十几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有全身的，有特写的，有可爱的笑容，也有故作高冷的侧脸，背景虽然简单（避开了玩偶和星空灯乱入的），但反而更突出了她和服装的精致。
“これ、SNSinsに载せていい？（这些，可以传到SNS和ins上吗？）”她举起手机，征求林小凡的意见。毕竟这是林小凡拍的。
林小凡无所谓地摆摆手：“传呗，反正也是给你拍的。” 他完全没多想，觉得这跟她以前发cos照片没什么区别。
得到许可，星野雨立刻开心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操作。她先是把选好的照片从林小凡的手机上传到自己这边，然后熟练地打开几个海外常用的社交软件（主要是日本和国际的cosplay社区平台），开始编辑帖子。
林小凡休息够了，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时发现星野雨正对着电脑，似乎在进行最后的调整。她甚至用简单的修图软件稍微调了下色调，让照片看起来更通透，还加上了相关的角色标签和#cosplay #自制衣装 之类的通用标签。
最后，她在帖子正文里用日文写道：
「新しい衣装が届きました！彼氏が撮影してくれました～ だんだん上手になってきて嬉しい！(′▽*) #(角色名)cos #彼氏撮影 #记念撮影」 （新衣服到了！男朋友帮我拍的照～ 他越来越厉害了我好开心！(*′▽) ）
编辑完毕，点击发布。
做完这一切，星野雨心满意足地合上电脑，跑去厨房给自己也倒了杯水，然后又窝回沙发，拿起中文笔记本，似乎打算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学习。
林小凡看她这反应，觉得这事就算过去了，也重新坐回电脑前，戴上了耳机，打算打打游戏放松一下刚才拍照累到的神经。他完全没把“发照片”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间在游戏的音效和星野雨偶尔冒出的古怪中文发音中悄然流逝。
傍晚时分，林小凡结束了一局游戏，切出来随意地刷了刷网页。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星野雨下午发的照片，出于一丝好奇（以及一点点想看看别人怎么评价他拍照技术的心态），他用翻译插件翻墙点进了星野雨常用的那个主站cosplay社区。
找到她最新发布的那条帖子，林小凡点进去一看，顿时愣住了。
平时星野雨发照片，点赞评论也不少，毕竟有28万多粉丝基础。但这次的数据，明显有点不一样。
发布才过去三四个小时，点赞数已经破十万，评论也有好几千条，而且还在快速增长。这个数据对她平时的帖子来说，算是相当火爆了。
【すごく可爱いです！お姫様みたい！（超级可爱！像公主一样！）】
【衣装のクオリティが高い！手作りですか？（服装质量好高！是自己做的吗？）】
【写真の雰囲気がとてもいいですね！お彼氏さん、写真上手そう！（照片氛围感很好呢！你男朋友好像很会拍照！）】
【めっちゃ可爱い！偶然みつけましたがフォローします！（超可爱！偶然看到，关注了！）】
【これはプロ级じゃないですか？彼氏さんカメラマンなの？（这难道是专业级的？男朋友是摄影师吗？）】
评论大多是日语，林小凡靠着翻译插件勉强能看懂个大概。几乎清一色都是夸赞，夸衣服精致，夸星野雨可爱，夸照片拍得好。
林小凡看着那些夸拍照技术的评论，心里美滋滋的，比carry全场拿了五杀还舒坦。他忍不住一条条往下翻。
然而，翻着翻着，他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评论。这些评论的Id看起来不像日本人，说的话也被自动翻译成了中文：
【卧槽！这颜值！这衣服！是真人吗？】
【从别的论坛链接点过来的！这就是凡神那个天降女友？】
【凡神拍的？？？他除了打游戏还会这个？】
【嫂子这cos质量也太顶了吧！求出更多！】
【求问小姐姐的社交账号！关注了！】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别的论坛链接？凡神？
他立刻切回国内那个游戏论坛，都不用特意去找，就在首页看到了一个飘红的帖子：
【转载】凡神女友最新cos大片！颜值逆天！凡神亲自掌镜！[多图预警]
点进去一看，楼主直接把星野雨发在外网的那些照片搬了过来，还贴心地附上了原帖链接和翻译后的正文内容。
下面的回复已经盖起了高楼。
【我滴个龟龟！这是凡神女朋友？这么顶？！】
【凡神何德何能啊！（捶桌）】
【这照片真是凡神拍的？我不信！他是不是找代拍了？】
【原帖说了是男朋友拍的……酸了酸了，游戏打得好，女朋友漂亮，还会拍照？】
【嫂子还缺挂件吗？上过大学会吃饭的那种！】
【@凡神，出来接受审判！凭什么！】
【只有我注意到‘他越来越厉害了我好开心’这句吗？凡神你小子……（狗头）】
【技术讨论：这拍照水平，没个几年功底我是不信的，凡神藏得深啊！】
林小凡看着这些回复，心情复杂。一方面，看到那么多人夸星野雨好看、夸他拍照技术好，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另一方面，这种被全网围观私生活的感觉，又让他有点头皮发麻。论坛社死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呢！
他偷偷瞟了一眼星野雨，她似乎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中文互联网上又小火了一把，正对着笔记本上的“声调练习”皱眉头，嘴里反复念着“妈、麻、马、骂”，发音依旧古怪却认真。
就在这时，星野雨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叮咚”“叮咚”地连续响了好几声，是社交软件的特殊关注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迅速操作起来，表情变得越来越兴奋。
“小凡！小凡！”她举着手机跑到林小凡身边，屏幕几乎要怼到他脸上，“见て！フォロワー、増えた！コメントも、いっぱい！（你看！粉丝，增加了！评论也，好多！）”
林小凡定睛一看，是她那个cosplay社区App的界面，粉丝数果然又涨了一小截，私信和通知的图标上显示着99+的红点。
“还有…これ…”星野雨又点开另一个平台，展示给他看，“中国の…SNS？みたいなの？ここでも、写真、见られてる…（还有……这个……中国的……SNS？好像？这里也，照片，被看到了……）”
她点开一个链接，赫然就是国内论坛那个转载帖的截图（被懂日语的网友又转回了外网）。
星野雨看着那些用中文写的、经过机器翻译后语句略显混乱但热情满满的评论，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奇和喜悦：“中国の皆も、私のcoS、好きって言ってくれてる…（中国的大家，也说喜欢我的coS……）”
她抬起头，看着林小凡，笑容灿烂得像盛放的烟花：“小凡のおかげ！小凡が撮ってくれたから！（都是小凡的功劳！因为小凡帮我拍了照！）”
看着她纯粹开心的样子，林小凡心里那点因为被围观而产生的郁闷也消散了。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也、也没什么啦……”
星野雨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她握紧小拳头，眼神闪闪发亮：“もっと！もっと顽张る！もっと良い写真、撮りたい！中国の皆にも、见てもらいたい！（我要更加！更加努力！想拍更多好看的照片！也想让中国的大家看到！）”
她似乎对“在中国的平台上也被喜爱”这件事感到格外新鲜和兴奋。
林小凡看着重新充满斗志的她，心里默默叹气：得，看来这“专属摄影师”的活儿，是彻底推不掉了。而且，范围可能还要扩大？
他隐约有种预感，星野雨的这个爱好，或许不会再仅仅局限于她原有的小圈子了。这些由他亲手拍下的、意外“出圈”的照片，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慢慢扩散开来。
而他这位“摄影师”，似乎也要开始习惯在更多目光的注视下，给她拍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