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的下课铃刚响，浓郁的龙血草气息还裹着坩埚的余热，在走廊里慢悠悠地散开。
多克罗特靠在走廊的石墙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袍角的褶皱，眼神扫过涌出教室的人流。
哈利抱着一摞书本，正和罗恩低声说着什么，红色的魔药笔记露在最外面，封皮上沾着一点淡绿色的魔药渍。
他等哈利走近，才站直身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哈利，能借你的魔药笔记用用吗？”
哈利的脚步顿住，看向他的眼神里立刻浮起警惕，像是被突然靠近的野兽惊到，他下意识地把笔记往怀里收了收：“你要我的魔药笔记做什么？”
“我的落图书馆了，”多克罗特的理由很自然，甚至抬手指了指图书馆的方向，“斯内普教授讲的复方汤剂进阶配比，最后几个步骤我没记全。”
罗恩在旁边皱起眉，红色的头发晃得显眼：“斯莱特林的人怎么总借东西？你自己不会记吗？”
多克罗特没理会罗恩的呛声，只是盯着哈利的眼睛，语气依旧平静：“之前借活点地图我按时还了，魔药笔记我看完就送回格兰芬多塔楼，不会弄脏。”
哈利犹豫了几秒——他确实记得多克罗特之前守信用，而且魔药笔记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普通的课堂记录，最终还是把笔记递了过去，只是语气依旧带着防备：“别在上面乱涂，看完尽快还。”
多克罗特接过笔记，指尖触到封皮上的魔药渍，微凉的触感顺着指节散开，他微微颔首：“知道了。”
罗恩还想再说什么，被哈利拉了一把，两人转身朝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走去，哈利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确认他不会立刻把笔记弄坏。
多克罗特靠着石墙，翻开笔记的第一页——是哈利的字迹，工整却带着少年人的潦草，每一个魔药步骤都标着红色的重点符号，看得出来他确实认真记了。
他翻页的动作很慢，像是在仔细看内容，实则在等走廊里的人都散去，指尖偶尔划过纸页，留下极浅的褶皱。
翻到笔记的后半部分时，纸页突然出现了另一道字迹——黑色墨水，笔锋张扬得几乎要跳出纸页，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闪电符号，是詹姆斯·波特的签名。
多克罗特翻页的指尖骤然顿住，像是被无形的针戳中，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字迹他太熟悉了——当年在戈德里克山谷，詹姆斯总喜欢用这种张扬的笔迹写纸条，甚至会故意把字写得比莉莉的还大，炫耀似的递到他们面前。
纸页上的签名像是一团烧得旺盛的火，烫得他指尖发麻，眼底的冷意瞬间裹上了冰碴，连握着笔记的力道都重了几分，纸页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擦过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多克罗特的左手悄悄插回袍角口袋，指尖碰到音速起子的象牙白手柄，轻轻旋转黄铜旋钮——这次他没开检测光幕，只启动了最隐蔽的血脉波动感应模式，淡蓝色的微光被布料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没漏出来。
他假装低头看笔记，将起子的感应端贴着笔记的纸页，而纸页的另一面，刚好对着他之前接触过的魔药渍——那上面沾着哈利的指纹，足够提取微弱的血脉信息。
起子的齿轮声轻得像蚊子振翅，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几秒钟后，微弱的波动顺着指尖传了过来，带着熟悉的频率。
是詹姆斯的血脉波动。
多克罗特的指尖猛地蜷缩，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连指节都泛了白——这波动和当年詹姆斯身上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细微的频率起伏都分毫不差，哈利确实是詹姆斯的儿子，流着他最厌恶的人的血。
纸页上的签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张扬的笔迹在他眼前晃，连带着当年詹姆斯笑着挑衅的声音都钻进了耳朵，刺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指尖松开起子，重新调整成普通模式，连齿轮声都彻底消了下去。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学生，抱着书本说说笑笑地走过，没注意到靠在石墙旁的他。
多克罗特合起笔记，指尖顺着封皮的褶皱擦了擦，像是在擦掉什么脏东西，然后朝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走去。
他得尽快把笔记还回去，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走到胖夫人的画像前时，哈利刚好和赫敏一起出来，看到他手里的笔记，哈利的眼神放松了些：“看完了？”
“嗯，”多克罗特把笔记递过去，语气依旧没什么情绪，“配比记全了，谢了。”
哈利接过笔记，随手翻了翻，确认没被涂改，才点了点头：“没事。”
赫敏在旁边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借复方汤剂的配比做什么？现在又不是要熬制这个魔药。”
“提前准备，”多克罗特的理由很合理，甚至抬了抬下巴示意魔药课教室的方向，“斯内普教授说下次作业可能会用到。”
赫敏没再追问，只是拉着哈利转身走进画像后的通道，胖夫人的画像晃了晃，重新闭上了眼睛。
多克罗特站在原地，看着画像上的胖夫人哼着小曲整理裙摆，指尖还残留着笔记封皮的微凉触感，连带着那股属于詹姆斯的血脉波动，都像是粘在了指节上。
风从走廊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他的校服袍角晃了晃，带着深秋的凉意，却没吹散他眼底的冷意。
哈利是詹姆斯的儿子，流着他的血，连血脉波动都一模一样。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密的针，扎在他的骨缝里，不疼，却痒得让人烦躁，连带着对哈利的排斥都重了几分。
他不能动哈利，却也没法对这个流着仇人血液的少年有半分好感。
他转身朝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快了些，袍角扫过石墙的缝隙，带起一点灰尘。
走廊里的阳光渐渐斜了，落在地面的光斑也跟着晃，像是在跟着他的脚步，晃得人眼睛发涩。
多克罗特握紧了指尖，把那股烦躁压得更深——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彼得和小天狼星的事还没解决，他得先把这两个仇人的账算清楚，至于哈利，只要他不碍着自己的计划，就暂时放着。
袍角口袋里的音速起子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是没察觉到刚才的血脉波动，只有指尖偶尔碰到的手柄，还残留着一丝淡蓝色的余温，提醒着他刚才检测到的真相。
公共休息室的绿色壁灯已经亮了，远远地透着柔和的光，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冰。
这场复仇还没结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血脉同源，打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