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直升机降落在大阪驻地停机坪时,夕阳正将机身染成暖金色。旋翼的轰鸣声渐渐减弱,天翔踩着舷梯稳稳跃下,晚风吹起他额前碎发,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倦意。真昼站在停机坪边缘的警戒线旁,见他脸色带着几分苍白,轻声问:“要不要先回公寓休息?”
“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天翔声音低哑,避开了她的目光。
真昼只当是连日搭乘直升机执行任务累着了,点头道:“好,交接的事我处理完就回,你好好歇着。”
天翔没再多说,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军用吉普。车厢里很静,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横滨出发前的画面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厨房灯光昏黄,柊深夜特意支开真昼和七海松月,单独拽住他的胳膊,语气又急又沉:
“我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坦率一点?就不能把对彼此的喜欢说出来?”
“天翔,你做什么事都利落,偏偏在这事儿上卡着。我知道你重尊重,可这样下去,你就不怕哪一天留下遗憾吗?到时候真的来不及了。”
“你们俩根本不是迟钝,是自己困住自己。能不能像我和松月一样,坦白面对心里的感情?真昼卡着,你也卡着,你们要卡到什么时候?”
这些话像根细刺扎在心上,越想越闷。天翔靠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膝盖,驾驶座的时雨忽然开口:“天翔大人,到公寓楼下了。”
他这才猛地回神,窗外的楼栋轮廓已清晰可见。
下车后踩着楼梯往上走,深夜的话仍在耳边打转,一句句撞得他胸口发闷。“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说?”“不怕留下遗憾吗?”这些问题像影子似的跟着他,直到推开家门,空荡的客厅让压抑感更甚。
他走到橱柜前翻出烈酒,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辛辣的酒液烧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既有对真昼藏不住的喜欢,又有连这份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窝囊。明明在意到发疯,却总怕这份感情会打破现有的平衡,怕给她带来困扰,更怕自己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一杯接一杯,酒瓶在茶几上越堆越多,眼前的光影开始晃动时,他才撑不住歪倒在沙发上,意识渐渐被酒意裹住,连带着那份藏了太久的委屈和不甘,也跟着沉进了醉梦里。
夜幕落尽时,真昼处理完交接推开家门,迎面就是浓烈的酒气。她蹙眉走近,见天翔蜷在沙发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沉得像要断了似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空瓶,她心里猛地一揪,伸手想去扶他:“天翔,回房间睡。”
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天翔却突然睁眼,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他眼神蒙着水汽,声音哑得发颤,却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真昼……我好喜欢你啊……”
真昼浑身一僵,那句滚烫的告白像石子投进心湖,荡得她心脏猛地一颤。她垂眸看着天翔醉得迷离的眼,他仍蜷在沙发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里满是酒气,只当是醉话上头,轻轻挣了挣被攥住的手腕:“先坐起来,沙发凉。”
手腕刚抽出半寸,就听见他含混的呢喃漫过来,带着浓重的酒意和藏不住的委屈:“真的……好喜欢你……可我怕啊……怕说了……连现在这样都留不住……”他眉头紧蹙,像是在梦里挣扎,“心里堵得发慌……想说不敢说……只能拼命变强……想能一直站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压力大……肩上扛着那么多……可我还是想告诉你……真的好喜欢你……”
真昼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起,扶着他胳膊的力道放得更柔。天翔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无伦次却又无比认真,从她做事时的专注讲到她偶尔流露的温柔,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说得她耳尖发烫,只能低声打断:“你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不容易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半搀半扶地往卧室走,刚到床边,手腕却又被他无意识地攥住,嘴里还在轻喃着她的名字。她顿在原地,看着他眉心未散的郁结,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烫的脸颊,终究是没再抽手。
看着天翔醉醺醺的模样,真昼的心湖早已泛起涟漪。她又何尝不想将那份藏了许久的喜欢说出口?可作为下任家主的当家候补,她必须将私人感情死死压在心底。她清楚他的好,也懂他藏在眼底的喜欢,更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这个一直默默在意她的人。
正想轻轻抽回被他攥住的手,天翔却猛地用力,将她一把拽得向前踉跄,跌坐在床边。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呼吸一滞,回过神时,他的脸已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抵,彼此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天翔的气息带着酒意,滚烫地拂在她耳畔,声音哑得发颤。
两人的距离越缩越近,真昼下意识地没有反抗。心底有个声音在问:是不是该坦率一点?不要再天天板着脸,把真实的心意说出来?她望着他蒙着水汽的眼,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藏着从未掩饰的认真。
直到唇瓣相触的瞬间,柔软的触感让真昼浑身一麻。她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该彻底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没有犹豫,没有推开。她微微仰头,回应着这份迟来的坦诚,任由夜色将两人的身影温柔裹住,在心跳的共振里,卸下了所有伪装与防备。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呼吸,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将这份悄然滋生的暖意温柔包裹。
第二天早上,真昼先醒了过来。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床头,她侧头看着身边熟睡的天翔,嘴角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浅笑。指尖轻轻拂过他俊朗的眉眼,描摹着他沉静的睡颜,心底满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忽然,天翔打了个轻浅的哈欠,揉着眼睛慢慢睁开。朦胧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近在咫尺的雪白,他瞬间惊得浑身一僵,猛地坐起身,声音都在发颤:“真、真、真昼……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昨天……我昨天干了什么?”
他慌乱地抓着被子,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我……”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真昼忍不住低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明明死缠烂打地说喜欢我,怎么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认账了?”
天翔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辩解:“那、那是醉话!是喝多了胡说的……”话虽如此,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连耳根都烫得惊人。
他实在不知所措,只能吞吞吐吐地找借口:“先、先到分部那边把今天的事情忙完……我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真昼却慢悠悠开口:“我昨天已经安排好了,今天的事务全交给四神咲处理,你不用去分部了。”她眼神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嘴角噙着浅笑,“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天翔这才定了定神,指尖攥着被角微微用力,结结巴巴道:“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对你失礼了,要向你道歉。但我说的喜欢……是真的。”
真昼看着他紧张得泛红的耳根,笑意更深了:“那不就得了?说出来不就好了。”
天翔愣了愣,试探性地抬头看她,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难道……你不生气吗?”
“其实我也有错。”真昼轻轻摇头,眼底漾着温柔的暖意,“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也该更坦率一点。天翔,其实我也喜欢你。”
天翔闻言瞬间瞪大了眼,喜出望外的情绪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真的吗?”
真昼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天翔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一直怕说出来你会离开我,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说着,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
真昼被他勒得轻笑出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怎么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来洗漱啦。”
天翔却忽然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眼底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儿的弧度:“你不是说今天休息吗?那就再睡一会儿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再说了,昨天晚上我醉得厉害,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你!”真昼被他说得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推开,“好吧……这次就依你。”
天翔低笑一声,顺势将她按回被窝里,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不肯松开。阳光透过纱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房间里再次归于静谧,只有彼此交叠的呼吸声,在晨光里温柔地起伏。